徐樂讓人暗中護持義忠親王的遺孤進京,也想看看,這位自小被不臣禁錮的天潢貴胄,入了這京中,會做出什麼樣的抉擇?
是接手義忠親王的舊部,與順安親王一起,掀翻當今的統治,還是轉投當今,得個穩當的榮華富貴?
徐樂對此著實好奇,同時也想知道,這人究竟是如何聯絡上京里人的,又是何人給榮國府傳的信?
義忠親王遺孤,一路乞討來京,到京後,一輛馬車已經在城門外等他了。
他看向來人,眼眸微微閃動。
一旁的小廝請他上馬車,他便扔了手中的柺杖跟破碗,上了馬車。
馬車上,一個素衣婦人虛左以待。
馬車經過城門時,有個守衛要查馬車,一旁的人拉住他,呵斥道:“你知那是誰的車馬嗎?就敢攔?”說著,就讓開,讓馬車透過。
等馬車離開後,守衛道:“丁哥,那車駕看起來也跟普通富戶差不多,也沒瞧見什麼旗幟,還真不知方才那是誰的馬車?本想著是富戶的話,攔一攔,能得一些銀錢,打打牙祭。”
另一個守衛道:“你才來,不知這裡面的門道。一些貴人為了隱匿行蹤,也會乘這樣的車馬,方才那馬車看著低調,但馬車上掛的鈴鐺你可瞧見了?”
“瞧見了,掛的是個六角回紋的銅鈴,看起來跟其它的馬車鈴也沒甚不同?”
年長些的守衛冷哼一聲:“你們這些新兵蛋子,就是見得少了,這些馬車鈴鐺瞧著樣式都差不多,但各家貴人各有不同,就拿鎮國公家的鈴鐺來說,他家鈴鐺會有個圓圓的紋樣,這拓印的是鎮國二字,輔國公家的,回紋是雙輥邊的,忠勤伯府是曲輥邊。方才那車上的鈴鐺,鈴鐺角尖銳,是皇商陳家的,他家的當家奶奶,是三品淑人,豈是你我惹得起的?咱們守城門的,這些緊要之處都要留心,免得惹到不該惹的人,連累了家小。”
“是是,丁哥說得極是,多謝丁哥教誨,今天下職了,小弟去東城的宋家滷味切上一碟子豬耳朵,再打一壺酒,勞丁哥今晚給小弟說道說道。”年輕的守衛連忙道謝,說些好話捧一捧年長的守衛。
年長的守衛見此,覺得眼前的小子是個伶俐的,值得結交,也不推辭,應下了邀請。回去站崗的時候,只嘀咕了一句:“這小子,說話文縐縐的,莫不是讀過書的?”
徐樂本以為,自己這一次出行也算隱秘,不想,城門邊的幾個不起眼的守衛,從馬車上的鈴鐺,就猜出她的身份。
可見,這些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智慧。
馬車一路行駛,到了忠勤伯府側門,此時王家的大管家已經在那裡等著了。
“公子,小婦人便送公子到此了。”徐樂請人下馬車。
義忠親王遺孤下車前,拱手道:“這一路,有勞徐淑人了。”
徐樂輕笑道:“不過是短短的一程路,公子何必客套。”
對面的青年眯眼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瞧著像個涉世未深的孩童般,帶著幾分稚氣,笑著道:“我謝的,是淑人從平安州到京城的這一路護持。”說完,他也不管徐樂那略微驚訝的神色,便下了馬車。
王家管家,也不嫌這人一身的汙垢異味,恭恭敬敬的將人迎了進去。
徐樂在車裡坐了好一會兒,隨即輕笑一聲,嘆道:“這人,倒生就一副玲瓏心腸。”自己果然是看輕了天下人,原來真的有人,生就一副玲瓏心,天生就會拿捏人心。
明知方才那模樣,是青年偽裝的模樣,卻還是對其生出一股子好感。
分寸親近,拿捏得恰到好處,現如今的年輕人,倒真是了不得。
徐樂忍不住在心中感嘆,還好,這樣的人不是自己的敵人,不然自己還真沒把握,能算計得贏。
徐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