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先生您好,你的家人現在就在我手上。
我奉勸你最好識相一點,不然的話我可就要撕票了哦?
以上,便是通話另一頭的王八蛋在做自我介紹時,阿龍心裡所腦補的內容。
於是吧嗒一聲,怒火攻心的少年彷彿聽見理智崩斷了一根弦。
以前我起早貪黑賺錢還高利貸,那是為了一家人的安全不得不低頭。
現在我是牛郎哥的後輩,小刀哥的病友,白帝小姐的狗腿子。
我要是還受你威脅,我這苦特麼不是白受了?我能受這委屈?
然而還沒等阿龍破口大罵,用畢生絕學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的生殖隔離時。
突然間,少年敏銳地察覺到周圍有什麼異常的事情正在發生。
此時,若有若無的風聲彷彿跨越了千山萬水,然後才攜著遠方滯後的迴響傳入耳中。
抬起眼眸,就看見不僅是空中的沙塵、草葉、飛濺的碎石正在無聲中緩慢地移動。
就連不遠處正在聊天的眾人,無論是聲音還是動作都同樣陷入了一種怪異的遲緩。
也是直到此刻,少年才發現自己的能力竟是隨著情緒的失控自行開始了運轉。
並在不知不覺間將他拖入了相對加速的世界裡,且一時難以解除。
這是異能失控?還是老師所說的副作用在搞鬼?
可是我的能力才使用了幾次,臨界點這麼快就來了嗎?
拜這詭異的一幕所賜,阿龍憤怒的內心反倒是奇蹟般地緩和下來。
一邊靜下心等待能力的解除,一邊聽著手機中,對面傳來緩慢且被拉長的呼吸聲。
心想這種狀態倒也不壞,至少有了充足的時間去組織語言,思考一下對方有什麼目的。
說來也怪,對面說他是收債人,可我不是給了小芽很多積分嗎?他沒有道理再找上我們啊?
而就在阿龍想得有些出神的時候。
突然,眼前的場景又有了新的變化。
似乎隨著相對加速的時間變長,視野中可見光的波長,被逐漸偏移到了紅外波段。
以至於阿龍眼中的世界,正在緩慢地呈現出一片暗淡不祥的鮮紅。
天空好像正在流血,血色的光輝透過烏雲間的縫隙,不斷地灑下濃稠的血霧瀰漫整個世界。
從來都不曾將加速能力作用到這種程度的少年,好奇中略帶不安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沒事,記得教授好像說過這叫紅移現象,是整體時間流速變化後,作為觀察者很可能看見的正常反應,不要慌……
然而正當他這麼安慰自己的時候,很快又發現情況有些不對勁。
似乎是可見光的波段已經超出了肉眼可見的範圍。
隨著他注視眼前的景象越長,只見視野中的色彩也漸漸變得扭曲黑暗起來,像是有什麼無形的存在正在眼前遊蕩、掙扎。
直到猩紅的光影轟然炸開。
一些如破碎如拼圖般的畫面,也隨著錯亂的時間,不斷地在他腦海中閃現。
有時是兒時父親模糊的笑容,有時是母親忙碌的背影。
有時是一段早已遺忘的城市角落,有時是他牽著年幼妹妹的手,在擠滿了難民的碼頭上等待船隻的靠岸。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只是那張面孔陌生得令人心悸。
在黑暗中,另一個自己眼神冰冷地與他對視。
並用著彷彿從遙遠彼岸傳來的囈語,低沉地說道:
【容器,棋子,需求,代價,時間……】
阿龍無法理解那是什麼意思,試著分辨其中的意義,卻只能感受到一種令人作嘔的噁心不斷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