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推門走出酒店,緊張地接電話,再無可奈何地轉身回去。
酒店的門黑洞洞的,像逃脫不了的詛咒,又像註定淪陷的沼澤。
看了幾遍後,黎亦卓臉上的表情逐漸緩和,然後露出一點陰涔涔的笑——
姚子楚再想走又如何,再算計又如何,最終還不是沒人信任他,沒人來接他。
他無處可去,只能回來。
阿金猜不透大少的心思,只能看著監控一遍遍重播,看著這個蒼白瘦高的身影一次次出現,再一次次消失。
“等一下, ”黎亦卓突然指著螢幕,“這一段,放大,放慢。”
阿金趕緊照做。
監控畫面放到最大,正對著姚子楚講電話時的嘴。
姚子楚面前人來人往,不時蓋住他面色凝重的臉。但在看過幾百遍後,黎亦卓終於讀出了其中的一句話——
“不要來接我,我身上有定位器。”
黎亦卓臉上的笑僵住了——
他知道定位器的存在?
所以,不是他們不接他走,而是……他自己不肯走?
那是週末中午,也是市中心最熱鬧的一條街道。到處都是逛街的人,他們攜親帶友,邊走邊笑。沒有人注意到,在這個繁華觸不到的陰暗角落裡,有一個深陷地獄的人,正在努力把別人推出去。
黎亦卓冷著臉,把畫面調回原尺寸。
又看了一遍,他才明白,姚子楚的焦躁著急,不是被拋棄後的不甘和絕望,而是對同伴安危的擔憂。
黎亦卓的臉色再次陰沉下去。
又一種挫敗感襲來——每當黎亦卓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征服了姚子楚,卻又再次發現,他的不可戰勝。
而自己,永遠像個卑劣的、見不得光的小丑。
就像八年前初見他時那樣。
“大少,我們這裡條件艱苦,您多擔待。”
一家破舊的飯店門前,停著一排越野車。氣勢浩蕩的車隊停在坑坑窪窪的土路上,看上去十分違和。
說是飯店,其實只是連通的幾間矮小屋子,牆面已看不出原來顏色,風吹日曬下,牆皮剝落,露著紅磚。旁邊路上還有汙髒的積水,上面飛舞著蚊蟲。
但在這座偏遠的小鎮上,這已經是條件最好的落腳處。
荷槍實彈的馬仔在飯店外巡邏站崗,嚮導老鄭熱情地推開飯店門,往裡讓人。
阿金走進去,巡視一圈,確定沒有問題後,這才轉身向黎亦卓示意,“大少,請進。”
飯店裡面同樣破敗,窗子狹小幽暗,水泥地面已經開裂,牆壁黑黢黢的。
一進門,一股濃郁的牛肉河粉味便湧入姚子楚鼻腔。他不可自控般皺了皺眉,用手掩著鼻子。
老鄭已經看出來了,這位和大少從同一輛車上下來的男人不一般,他膚色很白,不像本地人,而且舉止斯文,和周圍馬仔的匪氣格格不入。
他以為姚子楚是大少挖來的專家教授,恭敬又慚愧地說,“我們這裡條件太差了,您多包涵。”
姚子楚忙擺擺手,壓著噁心勉強道,“沒事,暈車而已。”
黎亦卓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你再堅持一下。等進了我們的基地,就好了。”
姚子楚本來胃裡正在翻江倒海,聽了這話,身上卻涼了半截。
他們的車在路上開了好幾天,他雖不知道要去哪裡,但能看出,周圍越來越荒涼,景色也越來越原始,偶爾還能聽到遠處零星的交火聲。而從昨天開始,車隊的馬仔都荷槍實彈,個個神情警惕。
他猜測他們可能正前往黎亦卓的某個窩點。
毒販的大本營,一般都建在三不管的混亂地帶,各方勢力交錯割據,那裡沒有警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