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算不了什麼。但在阿洪煞有其事地遞來急救包時,他依舊接了過來,再故作隨意地塞給姚子楚。
然後他不動聲色地探過去上半身,姚子楚也只好順從地給他清理傷口。
黎亦卓一邊享受著姚子楚輕柔的愛撫,一邊心中暗想——阿洪這小孩有眼力見,回去後可以發個紅包。
雖然剛才當著一堆人的面,他對姚子楚又摟又抱,雖然之前在這同一輛車裡,他沒少把姚子楚摁在身下扒光,可現在,他的雙手卻安分地放在自己的身側,沒有一點逾矩。
臉上的雖然只是擦傷,但微弱的血腥味依舊灌注他鼻中,撩撥他的慾望。不過這次他沒有沉浸於放縱,而是悄悄開啟車窗,讓風帶走這些味道。
他也是此時才發現,比起睡姚子楚,被他溫柔地照顧,別是一種滿足。
但姚子楚卻沒有看他。
強撐著精神給黎亦卓處理完傷口,姚子楚疲乏地倚在座椅上,頭靠著車窗,呆呆地看著窗外荒涼的山景。
他知道,此時他應該說些什麼,或者做些什麼——無論是為了讓黎亦卓更感激他,還是更少懷疑他留下的動機。
可他被巨大的痛苦籠罩,身上似有千鈞重,連動一下,都像是抽筋扒皮一樣疼。
他不敢回想自己留下來的決定對不對。因為他怕,越想他會越後悔。
林霄的車應該就在不遠處等他,他只要跟著老王走,很快就能再見到他。哪怕他真忘了自己又如何,他們還可以重新開始。
可是,他又清楚地記得,黎亦卓手下那個女醫生臉上的胎記,他見過……
七年前那場奪去他父母生命的車禍,給他留下的唯一記憶,就是這個——
他曾在半夢半醒中,看到一個醫生的側臉,齊耳短髮垂下,露出這塊相同形狀的胎記。
而等他醒後,照顧他的護士卻說,她們這裡從沒有這樣一個人。
他曾以為,這只是腦損傷後出現的記憶偏差——就像他對那場車禍莫名的懷疑。
而今天,他卻再次見到了那塊胎記,而且那個醫生,的確有能抹掉人短期記憶的能力。
他會不會也被抹掉了記憶?
他到底忘了什麼?是關於車禍的真相嗎?
那是不是所有人——警局裡的叔叔阿姨、醫院裡的醫生護士——都在騙他?
他父母的去世,到底有什麼隱情?
……
要弄清這一切,他只能留下來。
他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正確。但在他唯一有選擇的幾分鐘裡,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優解。
他覺得自己像漂在蒼茫大海上的一葉孤舟,周圍都是狂風暴雨,明槍暗箭,而唯一一個願意信任他、幫他的人,卻因他傷得鮮血淋漓。
忘了他也好,他想。
有些路,他只能一個人走。
姚子楚閉著眼,疲乏地倚著車窗。
他知道血腥味會刺激黎亦卓的慾望,他也知道黎亦卓似乎很喜歡在車裡做愛。
他不知道自己還有多少時間能沉浸在悲傷中。
山路越來越顛簸,他的身子也被顛得不停晃動。
然後他感到,黎亦卓摟住他的肩,把他摟進自己懷裡。
他沒有睜眼也沒有反抗,順從地倚在黎亦卓懷裡,等待他的下一步動作。
但這一次,黎亦卓卻沒有動。
他只是調整好姿勢,讓姚子楚更舒服地躺在他懷裡,手扶著他的肩,幫他抵擋顛簸。
看著安靜地蜷在自己懷中的姚子楚,黎亦卓輕聲道,“睡吧,阿姚,到了叫你。”
姚子楚沒有答話,他閉著眼,面無表情,只有濃密的睫毛在微微顫抖。像落入泥潭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