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要比男人潑辣些。
顧大娘不怕人笑話,聞言抹了把淚爬起來,扯著顧悄袖子問,“你說的,可做數?”
“自然作數。”顧悄點點頭。
大娘可不信他空口白舌,“我怎麼知道你不是張口胡吹?總得拿出點誠意來。”
顧悄不想再糾纏,果斷拍板,“若十日後,他們過不了內舍升學考,我就再不踏入顧氏族學一步!”
“這誓聽上去是很毒,可一個紈絝,不念書好像也沒什麼損失?”大娘將信將疑。她書念得少,可半點都不呆,腦子轉得奇快。
“若十日後他們過不了升學考,就讓我今年蛐蛐養一窩死一窩!”
小公子很生氣,怒瞪著大娘,“這把,夠毒了吧?!”
整個休寧,誰不知道顧家三公子沒了蛐蛐活不了命?
顧大娘訕訕直笑,“夠了夠了。”
“顧琰之,所以你是要把這個族學,內外上三舍搞空兩舍嗎?”
除了猴子親自搬的, 哪裡的救兵都逃不過姍姍來遲定律。
顧勞斯肩上擔子,平白多上一筐小班升學鴨梨,他咬著牙吭哧, “正好我給學裡清下庫存。”
老執塾聽得雲裡霧裡, 不服老都不行。
他氣歸氣, 但還是護著顧悄的, 不僅沒有拆他臺, 還替他善了後。
只是晚間,他與汪銘一道去看望秦昀,對著師弟, 老大人還是心氣不順, “上舍弟子給他弄到祠堂抄族規, 現在他又要清空我外舍,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
秦宅十分簡樸。十平見方的小院躲在休寧北城最不起眼的後巷。
圍著天井,一間明堂, 兩間廂房,便是所有。
天井灑下些許月色,印在秦昀床前。
老夫子精神頭並不好, 他比顧衝小上幾歲,但病氣纏身,已帶出幾分枯朽氣息,他虛虛靠在床頭,目光落在那片霜色上, “這不是剛好,反正我正要請辭。”
“定下了?”顧衝將那幾扇窗關起, “你還是注意些,莫要再沾了寒氣。”
秦昀抖了抖, “咳咳,師兄,你這樣體貼起來,怪嚇人的。”
顧衝氣得啪得幾聲,挨順兒又給窗戶扇子全推開了。
“你跟那顧準,都是不識好賴的性子!”
秦昀笑了,“這才像平常的師兄嘛。”
爾後,老夫子笑意散去,蹙眉沉聲,帶著某種決然,“定下了,朝光準備應召。”
礙於汪銘在場,他很快換了話題,“說起來,琰之這一出,巧得竟好似未卜先知。”
顧衝冷哼一聲,“這小子,確實很有幾番氣運在身。”
氣運?秦昀一時不接話了。
汪銘久在鄉野,秦昀官復原職的訊息,還是來時路上顧衝閒聊向他提起的。
他笑道打破二人沉默,“朝光兄也算是苦盡甘來。這般顧氏又出去一個大員,我這給知府的摺子,更不好寫了。”
他與秦昀,是同鄉同年,又都出身寒門,因直言善諫的性格,策論一門始終不入主考青眼,連考數年鎩羽。那年幸遇雲鶴主考,終不負一腔才學,二人不僅及第,還得了個好名次。秦昀一甲第三,汪銘二甲第十。
後來,秦昀升任大理寺卿,專管冤獄;他在刑部幹員外郎,鐵筆直斷,倒也惺惺相惜。可惜秦昀投雲鶴門下被牽連,兩人就不再聯絡。
秦昀先是與他敘了會當年,這才鄭重謝他心意。
拜會完,汪銘知這師兄弟還有話說,便主動請辭,“若虛啊,你這般可是把難題丟給我了,我還得早早回去費心編這督查學風的摺子。”
見顧衝無動於衷,暗示無效,汪銘又腆著老臉,“你們怎麼一個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