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堅毅神色,加上年前娶了新婦,人生正快意,眉目間一派克制的意氣風發。
與李玉對坐的,是他主家,黃煒秋。
因在族裡行五,外頭習慣喊他黃五。
他比李玉大上不少。底子生得倒也周正,奈何過於富態,火毒尤旺,一不小心就長成了個額窄腮寬、皮臉麻癩的招財蟾蜍相。一身上等杭綢鳳穿牡丹緗黃底圓領寬袖大袍裹在他身上,頭小腚圓,活像一顆行走的碭山大鴨梨。
黃家是金陵望族,正經在冊的皇商,兼著諸多內務買賣。黃五這一房做的又是最有油水的鹽運,不過累積兩代,就隱隱已有金陵首富之勢。
因著上頭有個嫡出的強勢大哥,黃五手上不得多少實權,只撿著一些旁人看不上的營生做著打發日子。但即便如此,他手指縫裡漏下的,落在尋常人家,也是潑天的富貴了。
三人裡,最令人挪不開眼的,還是黃五身後,斜倚在香樟木美人靠上的雍雅公子。
這位面生,王貴虎並未見過。
一身行頭看似不顯山不漏水,但單那石青地緙絲鶴唳九霄紋長袍,就足夠叫見識甚廣的掌櫃暗自擦汗了,更別說他拇指上戴著的田黃虎頭扳指。
一兩田黃三兩金。
這東西稀罕,近些年更是炒得有價無市,非達官貴人不可得。
古舊厚重的木門,在王掌櫃的熊掌下,發出喑啞的“吱呀”聲,那人循聲抬眼,無波無瀾的眸光,在遇到顧悄時,驀然一沉。
有……有殺氣?!
王貴虎一句“仙客來”的唱賓生生梗在了喉頭。
他心下一咯噔,難道這幾位今日是來尋仇的?
年前雅味居,顧三跟知州公子那轟動休寧的一架,他略有耳聞。
而黃方兩家,又向來走得近。
他隱晦地瞅了眼黃五,心下有些後悔。
關門大吉臨了,他不該莽撞接下李玉這局。
氣氛一瞬間有些微妙。
好在李玉圓滑,察覺不對趕忙掛起笑迎了上來,替王掌櫃解了圍。
文弱青年十分老道,淺笑著攙上顧悄胳膊,引他落座,口中絮絮寒暄,“三爺,好久不見,微瑕甚是惦念。聽原七爺說,您正四處託人伏蛋抱雛,這是又迷上了雞戲?那我可得好好替您引薦一位同好了。”
顧悄頂著謝昭冷眼,硬著頭皮應了。
兩邊輪番見過,各自落座。
雅座一張四方桌,顧悄剛好坐到了美人靠正對,與謝昭對個正著。
這位黃五口裡的“京都舊友、富貴閒人”,頃刻間早已斂了情緒,一肘支著雕花窗稜,一手執白底星點菩提念珠,正垂眼緩緩撥弄。
天冷氣寒,卻有幾米陽光自天井斜斜照了進來,為他逆光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金光,無數微塵在他身後飛揚激盪,乍一看竟透出些神聖意味。
但顧勞斯知道,這只是猛獸無害的表象。
他不由神思飄遠,想到顧準昨日的耳提面命。
他那愛操心的爹,生怕他玩性重,特意與他說了些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