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俊臉氣到扭曲,戳著顧悄腦門怒斥,“你小子膽大包天,這是想硬拖我下水?”
顧勞斯靦腆撥開蘇大人指尖,眉眼彎彎。
“怎麼能這麼說呢?這不是在與大人商討嗎?”
蘇訓聲音冷得能結霜,“商討?我還沒見過拿刀架著人脖子商討的!”
此言一出,場中五位同考亦心有慼慼。
蘇訓掃了他們一眼,揚了揚手中卷子,“你是當真不怕,我等上陳天聽,將你這大逆不道的言論捅出去?”
“不過是一些考據之學,何來的大逆不道?”
顧悄煞有介事搖了搖頭,“大人們憂國憂民,不過是些許捕風捉影,就習慣往時局上攀附。可錦衣衛不管這些,近年來緝拿逆黨,他們手段日漸慘烈。凡涉高宗毒發之事,不論真假,不管檢舉還是被檢舉,只要牽扯上……下場都是一個死。”
他這般口無遮攔,可把幾個老大人急得,恨不得上前去捂住他的嘴,就怕隔牆有耳。
“所以,我以小人之心妄自猜測,諸位大人不至於同自己過不去。”少年湛湛眸子朝著幾位知縣一一望過去,帶著幾分笑意,“安分守己,榮華一生,無事生非,人頭落地。這二者哪個划算,好像想都不需要想。”
這是料定了他們不敢聲張,所以才有恃無恐啊!!!
老頭們被直接蓋了怕死戳,可一個也不敢跳出去反駁,反倒哼哼哈哈打著馬虎眼,“就你這後生歪理多!”
“朱子曾評太史公‘淺陋而不學,疏略而輕信’,咳咳咳,這,也不算違背經義。”
“哎呀,朱子說秉筆無隱,考據也是為了糾察史家著史不實之弊病,言辭是乖戾了些,但向學教化之心總是好的!”
……
幾息之間口碑逆轉,顧勞斯聽得是歎為觀止。
論見風使舵,風向標都沒這幾個老大人專業。
而知縣團內心真實os卻是:我是造了什麼孽來改徽州府卷子!這次若能全須全尾回去,絕無下次!
自此,整個南直隸都流傳著一個說法:不要改徽州府的卷子,你會變得不幸。
第二年院試,主考新官上任,苦逼兮兮向各州府要人閱卷,知縣教授山長一聽是徽州,無不稱病告假各種花式回絕,以至於謠傳越來越邪門,變成受邀也會招致厄運。
走投無路的主考拿這群貪生怕死的人兒毫無辦法,特麼的他自己改還不行嗎?!
也是打這一年起,開科數十年的院試徹底換了考法,由提學官赴各州府輪流開考,變成所有州府學生到南都分批應試,從抽調它縣官員臨時充監官,改為從南直隸六部選調官員,定崗不定人。
不得不說,顧勞斯這隻小小蝴蝶扇起的風旋,威力著實不小。
當然,那是後事。
眼下,他還要努力坑蒙拐騙,將蘇大人拿下。
“蘇大人,顧氏不過一尋常人家,我爹也就一普普通通鄉紳,不在家怡兒弄孫,全是生活所迫。”
顧勞斯眨眨眼,儘量讓自己眼神誠摯一些,“前些年太子無事,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