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縣考原疏能上岸,府試根本不需要作弊;就說他果真需要,這場外救援真的派上用場,原疏考上童生,之後呢?難道一輩子被周家藉此拿捏,困於婦人指掌,真做那倒插門女婿?
再或者,若是舞弊事敗露呢?
那原疏此生,可就真的再無翻身的可能。
顧悄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想。
客棧裡,周夫人同李長青交易被撞破時,蒼白卻淡定的面容再次閃過腦海。
“周家替原疏賄考,這事實在太詭異了。”
遲疑片刻,顧悄說出自己的猜想,“且不說周小姐執意退婚,兩家早已鬧掰,周夫人為何出手?老實人大寧又不是隻有一個原疏!再說這舞弊,尋常哪有這麼高調的?要說李長青是槍手,不得不到徽州,但周夫人完全沒必要露面。現在想想那時出現的兵衛,未免也弱得有些離譜……”
夕陽懸在西天,天色不算晚,離第一場結束的鼓聲還有小半時辰。
三人沿著府城古舊的青牆根,慢慢踱向府學譙樓。
清淺的腳步在悠長又空寂的巷子裡,微微蕩起些回聲。
“所以,她是刻意被抓的?”
顧悄步履沉重,“因為她知道這賄題案必會敗露,而她真正的目的,從來不是原疏考中,而是……毀掉原疏。”
“恭喜,顧勞斯終於開竅。”
靜默片刻後,謝昭緩緩解釋,“但這只是其一。縣試案我追查到李長青,雖然沒有打草驚蛇,但顯然有些人已經坐不住,動了滅口的心思。二品以上大員兩次身涉舞弊案,借刀殺人除掉李長青,這是其二。”
除此之外,還有其三。
謝昭停下腳步,目光幽深地注視著顧悄。
“縣試後,爹爹曾向我說過李長青經歷。他曾任過太子蒙師、詹事府行走吧?”顧悄默想片刻,遲疑地問了句。
北司業務骨幹林茵同志,腦子裡另有一本大寧所有官員詳細履歷表,聞言點頭,“正是。”
“蘇訓與李長青,都是太子的人,這案子本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衙役鬧了一通,變成吳遇硬把這事捅上臺面,太子黨保不下李長青,只能自斷臂膀。那麼其三,就是直接引火,挑起吳遇同太子黨的爭端。太子命懸一線,神宗本就急火攻心,這時貿然動他的人,必定會引起神宗猜忌。”
顧悄抬頭,“只要他深查吳遇,你在徽州的種種行徑必然暴露,吳遇明著是顧氏門生,暗裡是謝家的人,屆時顧謝兩家,都要受牽連……這一石三鳥,可真狠絕。”
這麼一看,原疏不過是城門失火,不小心殃及的蝦米。
連池魚都算不上,謝昭才是幕後黑手想抓的大魚。
謝昭欣然一笑,也不糾正,照單全收,“猜得有模有樣。所以,昭如今也身涉險境,亟需顧三公子照拂。”
“顧勞斯,我這個重擔,就勞煩你了。”
這打蛇隨棍上的無賴模樣,令顧勞斯一整個羞恥住。
他瞪大桃花眼,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肩膀,“喂!你還要臉不要?我這小身板,你看像能挑起你的樣子嗎?”
謝昭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