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無所畏懼。
無所謂,不過等會多殺幾個人罷了,由頭他都想好了——顧氏暗中豢養私兵、勾結南都舊臣,意圖擁愍王遺孤、叛臣之後謀反自立。
沾上這種罪,他殺多少人神宗也都睜隻眼閉隻眼。
一如當年秦氏滿門。
“皇倉之事,他一個員外郎不夠格查,那我這個南直隸右都御史,可夠資格?”
(三合一)
夠夠夠, 再沒有人比你更有資格了。
顧勞斯默默鼓掌,蘇御史v587!
作為南都察院一把手的右都御史,除“糾劾百司”之外, 還有兩項重要職能, 其一是言官本分, 作為天子耳目, 一本密摺參盡天下事, 看誰不爽?先參為敬;其二與刑部、大理寺合為三司,特殊時期同樣可代審重案。
何況,神宗北遷隔著一道長城親自守門去了, 南都本就是他留給明孝太子的老本, 這事由太子心腹查, 再名正言順不過。
後援沒等到, 反倒蘇訓領著一眾明孝衛越眾而出。
一時間徐指揮使臉色尤為精彩。
“皇倉遭竊,比之官倉更為峻切, 理應徹查。”
蘇訓一貫氣場強大,笑時危險,不笑時更是氣場一米八。
他與徐喬針鋒相對, “徐大人怕不是糊塗了,陛下最看中便是江山社稷,皇倉被盜一空,徐大人捨本逐末,竊國者不誅, 誅一介老臣搪塞了事,究竟是老了辦不動案子了, 還是包藏禍心另有玄機?”
包藏藿心?
咳咳咳……顧勞斯差點被口水嗆到,感情府試前夕那頓飯當真沒有白請。
不枉他絞盡腦汁一整天才想出的菜品解說詞。
徐喬終於後知後覺, 這哪是什麼婚宴,這分明是一場鴻門宴!
但他也只慌亂一瞬。
這麼多年,神宗早已用慣了他。
許多明面上不好處理的人和事,都假借他陰私殘暴的手段處理,今日鴻門宴就算他被挾制一時,只要叫他回到京城,有的是機會叫顧氏好看!
至於皇倉……既然顧準非要捅破天,那就由他捅吧。
唸到此處,他定下心來。
想到什麼,他陰冷一笑,斂了疾色,“蘇大人,伸頭前你可要想好,為一個顧氏叫陛下不痛快,到底值不值當。”
蘇訓涼薄地看他一眼,突然搖了搖頭,卻是多一句話也不肯再與他多說。
仕途險遠,他一路跋涉,為的從不是一家一姓。
徐喬這種人,一輩子都不會懂。
他揚聲問韋岑,“韋大人剛剛所言,州府米糧被強徵賑濟,而皇倉卻被歹人搬空,可有憑證?”
韋岑立馬搬出如山鐵證。
戶部蟄伏多年,他等的就是這一刻。
憑藉極其強悍的職業素養,他早已將皇倉賬本與倉守登記簿不相符處一一列出。
眾人目瞪口呆聽天書一般,看他一處處扣細節,竟將十擔幾十擔這等微末出入,最後一點點盤成一筆虛收實支、假增名目的百萬擔鉅額假賬。
“賬目下官早已對出,皇倉虧空也非一年兩年,而有十年之久!其數目之大、牽扯之廣,令人膽寒!
奈何下官人微言輕,顧大人如履薄冰亦不敢貿然聲張,本想假借賑災之名揭發此事,沒想到幕後人竟以州府官倉補皇倉之不足,以此掩蓋真相!”
韋岑一撩袍擺跪下,“下官懇請蘇御史徹查!”
蘇訓抿了抿唇。
這事一點都不難查。
南直隸只有一個皇家人。
顧準也早已安排好州府長官並糧守,不怕死的那種,前來舉證,指認官倉貸糧皆是泰王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