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悄,扶著一旁的樹幹嘔了出來。
濃郁的酒臭揮發開來,失了大態的顧二哥,最是要臉的貴公子氣得捏緊樹幹,一聲怒吼直衝天際。
“顧琰之,你死定了——”
嚇得顧勞斯立馬跑了路。
跑去哪裡?自然是跑出去扮胡說,躲一陣子再說。
嗯,沒錯,方白鹿晾得足夠久,再不出馬他就要心灰意懶辭程回鄉了。
顧勞斯給自己找了個理直氣壯的藉口,特意換上哥哥送的愛心五毒花汗衫,帶上一頂小斗笠,帶著蘇朗竄到不惑樓,借了豆芽菜一號白鐵蛋充小廝,就這麼雄赳赳氣昂昂攔了個馬車去漁梁渡鏟貨。
胡十三是生意人,他的遠房堂弟自然也得是生意人。
顧勞斯在百家行當裡,選了一個不那麼正經的——炒古董。
這可是他經過深思熟慮才做出的選擇。
原身不大不小還是個金石字畫收藏家,在整個南直隸也算小有名氣。
可顧勞斯不是啊!
眼力這東西,即便他繼承了小公子所有的記憶,沒有就是沒有。
更蛋疼的是,這東西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為了避免在某些場合露餡兒,他必須找機會惡補一番。
這不,機會說來就來。
“胡說”——一個假冒偽劣的公子哥兒,配上他這半懂不懂的樣子,簡直本色出演,正好練手。
關鍵是,還有冤大頭上趕著替他買單,不物盡其用那就太傻了!
果然,他前腳才到餘梁渡,才找著古董店報上名號,方白鹿與幾個狐朋狗友就聞風而來。
大約是沒見過他身上的奇裝異服,沈寬率先憋不住,嘲笑出聲,“胡兄你這打扮怎麼跟個叫花子似的?”
這是哥哥的愛,你不懂。
頂著原裝臉,顧勞斯或許還有些不大好意思,可換成胡說的臉,那當然是全力放飛自我。
他飛快地瞄了一眼沈寬,夾著嗓子低低應了聲,“見過沈兄,這是……是五毒送瑞衣,我在北邊沒見過,成衣店說南人過節都穿……”
他越解釋聲音越小,似是反應過來被矇騙了,在一片嗤笑聲中,膽怯而慌亂地往後退了幾步。
方白鹿很是惱怒,他瞪了沈寬一眼,放緩了聲音,“沒錯,大家都穿,我們等會也要去成衣店買一身,辟邪!”
這話一出,周遭小夥子們一哽,再也笑不出來了。
有兩人適時想起家中尚有老母等候,滾回家過節了。
只有與方白鹿親近些的幾人,為了內圍八卦,咬著牙應了。
顧勞斯瞟了一眼方白鹿,垂頭挑眉笑了。
沒想到這小子歡場還是個情種。
為搏美人一笑,什麼都做得出來的那種。
他羞澀低語,“那你快去吧,天色暗了,再晚成衣鋪子就關門了。”
方白鹿有些不捨,正要打發沈寬去買,就聽“胡說”低聲道,“我在這裡淘淘貨,等你換完衣服,咱們一起喝酒。”
方白鹿見他態度堅決,生怕盯得太緊惹他生疑,不情不願應了。
顧勞斯撇了撇嘴,兀自逛起了古董一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