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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樣無論哪一樣暴露,他知道按顧瑜之的脾氣,兩人不說朋友,敵人都做不成。
因為顧瑜之的世界,敵人,都成了死人。
可是道別那天晚上,秦淮畫舫間,二人不醉不休,他仗著酒意還是逾了距。
別後他一直不敢去想,顧瑜之到底有沒有察覺。
他啞著嗓子,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說辭,“那天是為兄糊塗,喝多了竟錯把你當船上歌姬……”
“原來在你眼裡,竟分不清我與妓子?”
黃五一哽,他竟忘了這人最是善辯,他怎麼可能說得過。
於是,他眼一閉心一橫,乾脆耍起無賴。
一個猛子扎進床內,抱住被子就是一頓痛哭,“賢弟,是大哥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顧恪被包了個餃子,動彈不得氣到破功,“黃素律,你是要悶死我嗎?”
黃五才不上當,奮力壓著他四肢,“你先原諒我,我就放手。”
“你特麼放開!”
“死也不放!”
……
如此一番角逐,下位的那位無奈服了軟。
“怕了你了,你是屬癩皮狗的嗎?無恥奸猾還沒腦子,誰在跟你說畫舫的事!”
黃五一愣,“那你為何生氣?”
顧恪趁他鬆懈,一舉掙脫,順帶還一腳將人踹出去老遠。
“為何?你還有臉問?我生平最恨旁人借我打我家人主意。”
“黃素律,你犯了我忌諱。”顧恪冷冷道,“你是謝昭的人,潛到我弟弟身邊到底有什麼圖謀?”
床幃內黑沉沉一片,黃五看不清顧恪神情,只能透過急促的呼吸判斷他氣得不輕。
他一時有些慶幸,慶幸他那點齷齪心思沒有被顧恪發現,可對方一無所覺,滿眼只看得到弟弟,又令他生出隱秘的失望。
他多麼想將這不可告人的念想,堂而皇之告訴他,叫他氣憤,叫他暴怒,叫他覺得羞恥厭惡,那樣他才能真正看到他。
可他不敢。
“謝大人並無惡意,我若是居心叵測,顧大人也不會留我到現在。”
“你還是沒懂我的意思。”顧恪低低道,“我不希望有人將主意打到琰之身上,就算善念也不行。”
“我想,你大概做不了這個主。”黃五壓下心頭怪異,緩緩站起,“你的弟弟,喜歡謝昭。”
“這就是我絕不諒解的原因。你打著我的旗號,幫一個幾乎能做他父親的劊子手欺騙他的感情!虧他還傻傻把你當朋友!黃素律,你就是這樣報答知己朋友的?”
“道不同,不相為謀。”顧恪失望至極,下了逐客令,“你出去吧,在顧家幾個月,你也拿到了足夠的回報,作為一個商人,該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
是的。
短短几個月,他查到奇毒線索,換來黃家織造、京杭鹽運兩筆大買賣,又得了個功名傍身,還順帶得到繅絲、印刷等諸多零碎工藝手段,他甚至有足夠的資本回黃家,與那個雀佔鳩巢的大哥一決高下。
可真到臨別了,他竟有些不捨。
他無意中發現了比錢帛更動人心的東西,它們一個叫愛情,一個叫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