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行整個人匿在陰影裡,語氣淡漠。
即便知道他是高宗遺詔上的正統又如何?
謝景行壓了壓刀身,削鐵如泥的冷刃,輕易就能劃開高挑“少女”纖長的脖頸。
血珠順著刀刃蔓延出長長一條游龍。
腥甜的味道,刺激著二人體內雄性好鬥的本能。
氣氛突然劍拔弩張起來。
顧情處在劣勢,知道若他敢妄動,脖子上的刀不會留情。
他不得不退讓,“他是我家人,不讓我們見他,總要給我們一個理由。”
謝景行漫不經心收了刀。
“既然顧家一心憂君王、死社稷,那他便由我來庇護。”
“這就是理由。”
對上情敵滿是怒意的眼,謝景行毫不留情。
“顧情,他不欠你,也不欠顧家。你們奪位也好,洗冤也罷,不該將他視作棋子,一再利用。”
顧情瞬間白了臉,“不是這樣的……”
他囁喏著想反駁,可互換身份這一茬,始終是揭不過去的罪證。
謝景行懶得與他廢話,將刀拋給屬下,冷冷道,“請顧小姐回吧。”
他到底還是留了些仁慈,沒有將顧悄中毒的真相告知。
仕宦之家,既要從龍,必定會有所犧牲。
雖然除去那年走投無路,顧家不得不將二人互換,此後不論是顧準還是蘇青青,都在無聲贖罪,從未刻意將顧悄至於死地。
但這不代表二人無辜。
互換之後,遺禍無窮。
從那枚被哄騙戴上的保命玉佩,到休寧多次的暗殺針對,直至這次中毒……
事無對錯,但傷害卻是貨真價實。
謝景行費勁周折才找到他的小學弟,可不是眼睜睜看他受苦來的。
這一刀,斬斷的便是他與顧家的前緣。
黃昏時分,又紛紛揚揚下起暴雪。
顧悄扒著水晶窗戶,盯著外間雪景,默默感慨。
北方的雪,真是不分時代得多啊。
要是換做現代,他早就奔赴雪地,來一場酣暢淋漓的雪仗了。
可惜,不是。他現在弱得跟泡沫似的,風一吹就碎。
咳咳咳。
這會他已換下紅妝,裹著一件羊羔毛斗篷。
婚禮上那隻亂入的貂,懶洋洋團在他棉衣衣襟裡,只搭出一小節爪子,彰視訊記憶體在感。
那爪子圓滾滾,小小的肉墊粉撲撲,爪尖隨著呼吸翕張,十分可愛。
顧悄有點想捏,但又怕驚擾這傢伙,屆時竄出去丟了,他可沒處再找一隻賠去。
說來也怪,謝老太君這寶貝疙瘩丟了半日,也不見有人來尋。
顧悄忖著下巴,垂眸盯著懷裡的萌爪,心道這是幾個意思?
老太太哪是不想尋?她是尋不到。
謝昭的寶貝疙瘩,若不是願意給人看,謝家還真沒人見得著。
就他這院子,裡頭門道多著。
五行八卦,奇門遁甲,保準進來在裡頭迷糊三天都轉悠不出去。
不然他怎麼藏個活人藏了幾年,愣是誰也說不清到底有沒有這麼號人?
要不是上回謝老太君親自尋貂,無意摸進他書房,這事至今還得是個未解之謎。
這次風雪大,老太君腿腳不便。
這府裡便再無第二個人敢闖閻王的院子。
小軒窗,正梳妝。
謝昭冒雪回來,一眼就看到小窗後頭的愛人。
他這處小院,看著雖小,卻無處不精細。
知道顧悄新的身體畏寒,他不惜重金,用大塊的稀世水晶打磨這一扇扇透光的窗戶,就為了過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