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侍駕經驗,第一位顧你命這是蒙到他心坎了。
他抖著手,膽子大了一些。
又緩緩寫下第二個名字。
“方徵音。”
這名字一出,本尊頭皮一麻。
“柳巍,你可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難道死前你還要胡亂攀咬嗎?”
他只顧著怒斥柳巍,卻不知道神宗一直盯著他雙眼。
沒放過一絲情緒。
憤怒、慌張、急切,好似還有一絲心虛。
“方愛卿,是不是攀咬朕自有主張,還是你要教朕審訊?”
神宗冷下聲音,明顯透著不悅。
方徵音登時煞白了臉。
“說吧,第三個人是誰?
說得好,戴罪立功,朕或許能考慮留你一命。”
只兩個名字, 顯然沒教皇帝滿意。
他微微壓下嘴角,“怎麼,最後一人你是還想繼續瞞著?”
柳巍急出一腦門汗。
這第三人……可是他最後的底牌……
他抬眼再覷神宗。
如果就這麼輕易交代, 他今日必死無疑。
若是不交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皇帝眼中耐心亦將告罄。
左右都是一個死。
柳巍把心一橫, 抖著手就要起筆。
一道長橫才落下, 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急報。
“陛下, 不好了,太醫院那邊來報,說……說泰王……他不行了!”
完了。
柳巍腿一軟。
他最後的底牌, 還沒亮就廢了?!
神宗臉色一凝, 渾濁的眼球微微顫動。
年前泰王就已不大好, 凜冬寒意又加劇他內腑的衰朽。
神宗知道, 這一天快了。
但他沒想到,會這麼快。
老來孤獨, 他越發覺得血親可貴。
對這個唯一的胞弟,他的感情亦十分複雜。
再顧不上坐山觀獸鬥,他在留仁攙扶下, 匆匆起駕趕往泰王府。
“高尚書,這裡便依律處置吧。”
至於最後一個名字……
寫不寫,還有什麼意義呢?
永泰二年,上巳日,大寧唯一的親王寧權薨逝。
帝悲慟不已, 賜以國葬,特准入北壽山皇陵安寢。
葬禮隆重, 舉國禁宴樂七日。
神宗臨朝以來,也第一次罷朝七日。
御書房裡, 神宗一身素服。
他臉色煞白,靜靜望著御案上的一頁殘卷。
那日寧權強撐著一口氣,見了他最後一面。
他的弟弟,一生盡毀於他和周月之手。
臨死前,卻能心平氣和喚他一聲“二哥”。
“我是不是要去見爹孃和大哥了?”
饒是鐵血無情如神宗,聞言也不免悲從中來。
寧權是老來子。
可太祖並不溺愛,自他能走路起,就開始學習騎射功夫。
他和寧樞,都被太祖當做帝國戰神培養。
太祖屢次耳提面命,叫他二人日後務必襄助兄長,盡心鎮守邊疆,保寧家天下百世不易。
寧權也不負父兄威名。
弱冠之年才入西北軍,就成為西域蠻族聞風喪膽的殺神。
不久高宗病重,他奉詔回朝,自此如雄鷹折翅。
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逃出金陵皇城的高牆。
“二哥,其實我不怪你。”
寧權扯開嘴角,慘白凹陷的面頰上,詭異地滲出一抹殷紅。
是回光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