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後科場若是遇著,還望關照一二。”
一直被他視作洪水猛獸的顧勞斯,差點沒翻出一個白眼來。
自休寧初見,韋岑對他就一直成見頗深。
後來更是疑心暗鬼,總懷疑他有意帶歪顧雲斐。
怎麼,這會兒未成年防沉迷系統終於捨得下線了啊?
他面上不爽,直白坦蕩,叫韋岑想自欺欺人都難。
其實早在金陵時候,韋岑就已明白,顧家這位,根本不是什麼神女孌童。
之所以吸引族人同伴爭相追隨,靠的也不是家世樣貌,而是赤忱鮮活的個性。
他是一縷晨光。
而趨光,正是芸芸眾生的本能。
此前是他先入為主了。
芥蒂既生,二人當然再難熟絡。
以至於再次共事,治水以外他想同他說些閒話,都無從張口。
但如今天這般沒話找話還是頭一遭。
旁人或許不曾察覺,他自己卻懂內心的無措與尷尬。
好在船已行遠。
江風獵獵,徒然解了他滿腔落寞。
離別總是容易叫人情緒低落。
顧勞斯眺望大江,看船到天際化作孤帆一撇,不由想起寧雲。
他留在這裡,還有一點私心,想等那個突然冒出來的便宜兄長乘風歸來。
他們還沒來得及拜把子呢。
當然,他也有一筆賬等著他回來清算。
這人極其過分,走就走,硬把太子印強塞給他,算個什麼事?
“咚——咚——”
某個清晨,萬佛寺早課的鐘聲悠揚迴盪。
顧勞斯打著呵欠推開門,就看到從來與寧雲形影不離的明孝衛指揮使,直挺挺跪在門前。
他雙手高舉,託著那枚十分燙手的印章,“請公子收下。”
顧勞斯氣得兩眼一黑。
正三品跪他這個小秀才,這不是妥妥夭他陽壽嘛!
奈何指揮使難纏,不收就不起來。
關鍵是,收了……指揮使也賴著不走。
問,鐵面無私的指揮使就一句話。
“太子鐵令,命下官一應瑣事,悉聽公子調遣。”
好傢伙,這樣一來,他就集齊了錦衣衛、明孝衛和先太子留下的鷹揚衛。
這安保水平,大寧再找不出第二個。
連帶太子印一起拋來的,還有泰王這個大麻煩。
他這位便宜“皇叔公”,太子在時還能壓一壓。
太子一失蹤,萬佛塔都壓不住他一身妖氣。
作妖的妖。
今天帶著一群明孝衛美其名曰去大殿禮佛,驚得寺內僧眾木魚都敲快了幾個拍子,唸經的老和尚跟不上節奏,現場厥過去幾個。
收拾殘局打急救的,是指揮使大人。
明天帶著一群明孝衛冠冕堂皇去視察災情,瞧見圩堤內未排幹水的淤田,硬是指揮著方徵言下場去給他摸泥鰍。
承受方大人烏壓壓怨念的,是指揮使大人。
哪天又興起,聽聞宋朝曾在此處設同安監專鑄銅錢,遂又貼出告示,令坊間凡私藏古幣或鑄方者,獻上即有厚賞。
這賞哪裡出,自然還是指揮使大人。
幾經磨難後,這位元姓指揮使大人,終於決定不做冤大頭。
他卷吧卷吧一屋子不知所云的各式通寶,和越來越厚的報銷發票,心一狠牙一咬,另找個冤大頭接盤去。
顧·冤大頭·悄皺眉看著古錢,外加那一摞不知哪裡混進來的鑄幣方子,內心升起一絲絲不好的預感。
八月底,朝廷上下拍馬的摺子雪花似的飛向通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