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他沒見過世面。
實在是母親河不再潮平岸闊,它成了一條面目猙獰的懸河。
說實話,見多識廣的顧勞斯,也只在新聞裡看到過如斯恐怖的長江。
大娘打量幾人,看衣著打扮和年紀,便是後生不更事,好意解釋。
“發水就是這樣。這幾天雨停了,水還緩了一些,要是不停,這船老總都不敢擺。”
她瞅著渡口簡陋的木牌,“你們外鄉人,哪裡曉得,我們原先的渡都淹乾淨了。”
說著,她隨手指了江對面幾個地方,“喏,那裡,那裡,還有那裡,原來都是村莊嘞,幾天時間,全沒了——”
少年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江濤滾滾,望不見一點人煙。
人在自然跟前,確如蜉蝣,不堪一擊。
另一位壯漢愁眉苦臉,“還有我的地。
春上凍了不少秧,我找府庫貸了糧補足了田畝,這下全沒了,全沒了……”
不說則已,一說,倒是叫搭船的全員都開始唉聲嘆氣。
船老總最見不得開張前一張張苦瓜臉,不吉利。
他撩起小馬甲擦了把額間汗。
“都精神著點,屋子沒了,地沒了,但人還在,有什麼是掙不回來的?!
真有也沒事,咱們還可以去找太子!
這一船船鹽米藥材,砂石材料可都是太子運來幫你們的。”
一石驚起千層浪。
方才還萎靡不振的鄉民,一聽太子,眼睛都亮了起來,紛紛附和。
“是啊,有太子在,會好起來的。”
“往年大水,咱們流離失所,朝不保夕,今年起碼咱們沒人餓死。”
“是啊是啊,明孝太子萬歲——”
一個大傻子,差點山呼錯了口號。
好在婆娘聰穎,一把將他薅住。
“蠢貨,是千歲!咱們可不能亂了尊卑,給太子招惹禍端。”
憨貨連連點頭,“嗯嗯,千歲,千歲,媳婦說的都對。”
顯然,只從口碑來說,太子治水相當得力。
顧勞斯突然擔憂起來,若是治水順利,他接下來的行騙,哦不,商業洽談好像就不吃香了。
寧雲都遊刃有餘了,他還拿什麼誆他一起下海?
嗯,pn b迫在眉睫。
顧勞斯皺眉沉思,已然超然船外。
商船客艙不大,即便搭船的人不多,也不剩多少餘裕。
顧勞斯幾人擠在一群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中間,十分的狗立雞群。
但很快,這不合群招致的各色眼神,就被另一波乘客分擔了火力。
上船的不是別人,正是方白鹿。
他帶著陸鯤,並沈寬幾個跟班。
也算得上聲勢浩大。甚至查平那個聖母竟也混跡其中。
當然,裡頭最惹眼的,還是那個叫玉奴的少年。
瓊林玉質,秀美絕倫,端的是好樣貌。
就是眼熟到有些扎眼。
顧影朝當即沉下了臉。
饒是鄉人淳樸,一打眼也都看出來,來人不好惹。
裡頭分著三六九等呢。
公子哥兒是公子哥兒,跟班兒是跟班兒。
小哥兒是小哥兒。
他們十分默契,不約而同讓出一條道。
將這個一看就不好惹的團伙,硬塞到了顧勞斯身邊。
是以,當顧勞斯策劃好他的pnb,剛一回神,對上的就是方白鹿笑吟吟的眼。
他激動之情分分鐘萎了。
滿心只剩一句:介尼瑪……多少有點晦氣了。
“呵呵, 好巧。”顧勞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