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效仿高僧贈字答謝方丈收留……
結果方丈拿了字, 第二天清早推官就喬裝到廟裡掛新牌匾了。”
顧悄:……
韋岑冷哼一聲。
皇倉一事他原本就對泰王很不感冒, 這下揭起短來更是不遺餘力。
“何止推官?上到通判, 下到知事,整個府衙門, 除了方大人,恐怕一窩蜂全擠到了寺門口。現在隨便拎出一個算卦的,都得是個正九品。”
顧勞斯:……
“所以泰王究竟題了個什麼, 差點沒把你們底褲扒光?”
汪驚蟄瘋瘋癲癲,說話也不大講究。
“咳咳咳……”
可憐蘇訓、韋岑,都是正經文臣,又是大齡未婚。
頭一次被女孩子言語輕薄,分分鐘漲紅了兩張俏臉。
顧勞斯也成功被勾起好奇心。
總算捱到地方, 他一撩馬車簾子,抬眼就看到紅漆斑駁的古老寺門上, 金光燦燦的三個鎏金大字——
護國寺。
這碩大的名頭,差點叫他一口氣沒喘上來。
他轉頭不確定地問他親愛的嚮導, “大侄孫,我沒記錯的話,這寺不是叫萬佛寺嗎?”
蘇青青早年為了替么兒續命,大小寺廟跑了不知凡幾,萬佛寺自然也不會落下。
顧影朝看了眼寺前巨錨,遲疑著點點頭。
“安慶府地形如船,萬佛塔迎江而起,恰似桅杆,宋時高僧批言,若不以錨鎮固,此城終將隨江東去。所以地方官員便令人鑄了這兩隻巨錨,立在寺前以穩地方。”
他頓了頓,看了眼帶著鏽跡的巨錨,“確實是萬佛寺沒錯。”
語罷,他又看了眼新得不能再新的“護國寺”,一貫沉穩的麵皮有些許皴裂。
“泰王手筆,實在是很有皇家風範……?”
“咳,泰王說,這寺既奉萬佛,值此危難之際,萬佛理應挺身護國,消災弭禍,保我大寧風調雨順,是以更名護國寺。”
難為蘇訓,還在垂死替王室挽尊。
屹立幾朝不倒的萬佛寺,此刻大約也很風中凌亂。
摸魚摸了這麼些年,是它跟不上節奏了嗎?
皇帝都沒喊它護國,咋來個王爺就突然給它壓擔子了?
小寺真的會謝:)
顧勞斯同樣風中凌亂。
護國是他這個階下囚能隨便題的嗎?
泰王的膽是脂肪膽吧?這麼肥?
該說不說,寧權這個二五仔,命不好,但是運好。
作為大寧頭一個鐵證如山、坐實謀反的親王,他沒被神宗弄死,首先得感謝他爹給他留下的保命符。
太祖建朝後,充分汲取歷朝歷代皇室奪位之禍的教訓,當然,也可能是他模糊地察覺到三個兒子之間的暗流洶湧,因此下了嚴令,後代子孫不得自相殘殺,違者直接叉出族譜。
總之,這條禁令的潛臺詞就是,你們三個龜兒子,但凡有搞暴力內耗的,都不是他老寧的種,是當初應該射到牆上的!哪怕真當上皇帝,也視同篡權奪位,名不正言不順,天下可群起而攻之。
威脅單威脅,可萬一真有龜兒子聽不進勸呢?
手心手背都是肉,三個龜兒子再賴都是元皇后生的,太祖不捨得叫他們當中任何一個吃一丁點兒苦。
為此他又特意改了律法宗法,令親王、郡王若犯事只奪其封號,不奪其俸祿,只禁錮高牆,不傷其性命,甚至還嚴禁後世子孫變更這兩條。
當然,明著不能殺,不代表暗著沒辦法。
神宗又不是那種講道義的人。
泰王沒被暗搓搓弄死,第二要謝的就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