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乾著急!
酒水吃食我早就備下了,哪敢指望你?!”
二人這般熱情,完全不給顧勞斯插嘴的餘地。
於是——他女扮男裝景先生小情人的身份,就這般烏龍地板上釘了釘。
大娘見他神色羞赧,與景先生又很有些年紀差。
心中料定,她恐不是景先生妻妾,更像是私相授受。
引路時,她按不住八卦之火,換著姿勢試探。
“小娘子口音,聽著像咱們本地人?”
“大娘,我不是……”小娘子啊啊啊啊啊啊——
顧勞斯差點想馬氏搖晃大娘,叫她看清楚再說話。
奈何大娘一張嘴跟機關炮似的,壓根叫他插不進話去。
“這你就瞞不過我了。”大娘擺擺手。
“外頭官話你學得再像,可鄉音在那。我不僅聽得出你是徽州人,還聽得出你是休寧人。”
“這也能聽出來?”顧勞斯分分鐘被帶歪。
忘記糾正性別身份,轉而琢磨起她和大娘口音,到底哪裡不同?
見他不否認,大娘腦中飛轉。
線索一:休寧哪家有女,能如此富養,又有如此仙姿月貌?
“小娘子還沒看過咱們滿川魚燈吧?”
大娘親切,慣會嘮家常,“往年燈會,景先生形單影隻的,這還是頭一次帶人過來。”
“我竟不知,他每年都來。”
顧勞斯滿心疑惑,並不知道他的學長,兩世都如朝聖般,在固定的時間去固定的地方,守一夜孤寂的燈火。
大娘人精,一聽這話外音,二人果然是舊識。
她暗自點頭。線索二:休寧誰家,與幽都舊族素有往來?
“這魚燈啊,年節看,圖的是五穀豐登、年年有餘。
乞巧看,求得就是餘生相伴,歲歲年年。”
大娘極會察言觀色,淨撿著謝大人癢處撓。
“景先生對小娘子,可真有心了!”
“景先生”十分給面,含笑“嗯”了一聲。
大娘又瞅一眼顧勞斯懷裡抱的琴。
她思忖:嗯,線索三,還彈得一手好琴,能引第一琴師折腰。
她趁勢伸手去接那張琴,口中責怪。
“景先生也是,出門也不帶幾個人,怎能叫小娘子負重?”
顧悄讓了讓,不自覺替某人辯解。
“是我喜淨,不喜人多眼雜。”
人多眼雜?大娘頭頂靈光一閃。
線索四:二人關係不便示人,哪怕是近身心腹。
思來想去,好像就一個顧家小姐。
稍稍能對號入座。
出身高,家世好,長得出眾,還是出了名的才女。
顧尚書與蘇將軍又是新舊貴族聯姻,兩頭都吃得開,與不願出仕的景家一直關係匪淺。
聽說顧家兩位大公子的琴藝,還是景家老爺子親自開的蒙。
最重要的是,年後這顧家小姐,突然被許給了謝家。
坊間早有傳聞,說顧小姐十分抗拒這門親事,自打謝家下定後,就氣得一病不起。
這人一對上,一切就說得通了。
為什麼這兩人,明明郎有情妾有意,家世、才學、人品又樣樣相當,卻只能這般藏頭露尾、支支吾吾!
大娘是過來人。
一瞧小娘子看景先生的眼神,就知道她已情根深種。
而這情根,一旦種下……
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
她嘆了口氣,看破不說破,只是看顧勞斯的眼神愈發憐愛起來。
唯有“景先生”,一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