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臺的牢房,昏黑幽邃,陰森可畏,靜謐得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辨。
江燮闔眼靠坐在牆角,渾身顫顫。
方才一陣熱,此時又一陣冷,整個人也覺愈加昏沉。
他攥緊拳頭,無聲的與自己體內那翻湧而上冷意對抗著。
“噗通”一聲接著一聲,像是石子擊打牆面的聲音。江燮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睛。
昏暗的燈光下,他看見牢房門口蹲著一個著黑色的身影,看的不是很分明。
他淡淡瞥了一眼,再次闔上眼睛,幽幽道:“回去罷,我無事。”
“哼!”黑影略帶撒嬌的語氣冷哼了一聲,又往他的方向挪了挪步子。
江燮內心一震,隨即又失神般微微一笑。
病的如此嚴重了?竟會將司徒空的聲音認作是她的。
他又催促道:“回去。”
姜易安騰一下站起身,撅著嘴道:“哼,此地又髒又臭我還不樂意來呢。”
這聲音
腦海裡忽然響起一聲清脆無比的聲音,似琉璃與琉璃輕輕撞擊時發出的清脆響聲,那聲響如天籟一般,頓時讓江燮清醒過來。
他望著那黑影,周邊的燈彷彿都亮了起來。
是她。是她啊。
姜易安瞪著他,不滿道:“看什麼看?”
江燮未語,他眸光閃爍,依舊痴痴的望著她。
姜易安嘟起嘴,咬了咬唇嚇唬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江燮這才回了神,他低垂首,輕輕笑了一聲,望著虛空道:“你”
一個“你”字出口,他不知自己要問什麼。
問她為何而來?問她是不是要去當她的公主了?還是
他又沉默起來。
姜易安雙手抱胸,斜靠著欄杆,見他半晌都不說話,於是從腰間摸出一個瓷瓶捏在手裡,以命令的口吻吩咐道:“過來。”
江燮看了看她,試圖站起來,可身體彷彿不受控一般,晃了一下就又坐了回去。
“行了,行了,你別動了。”姜易安道,她抬首,對著上頭一人道:“開門。”
姜姜霎時從高處飛了下來。他看了看江燮,又偷覷了姜易安,遲疑一瞬,對她道:“小姐,這我打不開。”
姜易安嘴角斜斜一勾,她冷笑了一聲道:“白家人不會開鎖?你好好想想。”
姜姜心裡一驚,好久沒聽人提起“白家”了,他也快忘了自己是江南首屈一指的能工巧匠白家後人。
他從懷裡掏出一根細長的鐵絲,對準鎖眼,看著姜易安小聲道:“小姐,您可得快些,此地不可久留,否則”
“知曉了,快。”姜易安有些不耐煩的盯著姜姜手裡的鐵絲,只見那鐵絲轉動兩下,“卡塔”一聲那鎖就開了。
待姜姜拿掉鐵鏈子,姜易安便迫不及待推開了牢門。
她看了江燮幾息,摸了摸他的額頭,心頭一緊。
真燙!
江燮怔怔的看著她,見她拿出水囊又開啟蓋子,他雙手接過,喝下一口,覺得清涼甘甜。
是蕃荷菜茶。
他內心一震,雙目有些朦朧。
她可一直都記得
姜易安又催促他喝了幾口,而後便坐到他身旁,歪著頭,輕聲詢問道:“我也加了蕃荷菜,為何沒有你泡的好喝?”
江燮心中又是一震,想起先前她也曾這般詢問過他。
他頓了頓,掩下心中湧起的心緒,輕聲道:“用的可是蘇州的龍腦薄荷?龍腦薄荷氣味帶些香甜。”
“原是蘇州的龍腦薄荷啊,我怎沒想到。”
江燮看著她臉上漾起的明媚笑容,也跟著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