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窩傳來鈍鈍的疼。
他怎麼有資格奢求呢?
應該放手的。
陰溝裡苟延殘喘的老鼠,怎麼配得上天邊的明月。
那本就不屬於他。
……
席雲淮頭一次喝得酩酊大醉。
一隻只酒罈東倒西歪,明明酒水醇香濃郁,喝到口中卻苦澀無比。
“……大人?大人欸……嚯!您這是喝了多少?”心腹一推開門,濃郁的酒味撲面而來。
露臺上,他家左使大人坐在地上,一邊喝著酒,一邊數匣子的地契房契跟銀票。
心腹趕緊走到席雲淮身邊,奪過酒罈:“您喝悶酒有什麼用呀!”
“嚴小姐又不是已經嫁了人,您一聲不吭的,嚴小姐哪兒知道您喜歡她呢?您不開口,人家到了年紀該嫁人了,就算對您有意,也以為您不喜歡她,那就只能嫁給別人了呀!”
心腹不明白為何左使大人平日處理起樓內的事務時雷厲風行,怎麼到了嚴小姐這兒就扭捏起來了。
席雲淮低著頭,不說話。
只沉默地將這些年刀尖舔血攢下來的積蓄數完,重新放回盒子裡。
等小病秧子成婚了……就送給她,當做添妝。
不對,她會招贅婿,沒有嫁妝,得給贅婿聘禮。
那不行,憑什麼給那狗男人錢。
席雲淮抿唇。
他的錢,只能給小病秧子。
席雲淮的酒品很好,若不是動作格外遲緩,以及酡紅的臉色,很難看出來他已經醉了。
“罷了……不過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向您稟報。”心腹道:“今日下午,嚴小姐不小心撞倒了一個賣花的少年。那少年姓白,生了雙漂亮的杏眼。花撒了一地賣不出去了,人也崴了腳起不來……然後嚴小姐把那少年帶回嚴宅了。”
頓了片刻,席雲淮才明白心腹的話中的意思。
席雲淮:“???”
“哦,嚴小姐還特地整理出一個房間給那少年住,看樣子是打算長期住在嚴家了……剛剛屬下還看到嚴宅的侍女出去採買男子的衣物,瞧著大小,應該是給那姓白的少年買的。”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左使大人已經沒了身影。
夜色裡,他跌跌撞撞地施展著輕功,然後……
“砰!”
左使大人,一頭撞在了樹上。
心腹:“……”
*
燭影搖曳。
晴蕊向虞清顏稟報那白姓少年已經被安頓妥當,也請了郎中醫治,如今已經睡下了。
虞清顏點了點頭,繼續背書。
只是揹著揹著,思緒有些發散。
正撥弄著書頁出神,外面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似乎驚動了外面的暗衛,但不知發生了什麼,暗衛又回到了暗處繼續蹲著。
“嚴清清!”
隔擋蚊蟲的紗簾被掀開,衝進來一抹黑色的身影。不待虞清顏看清,那人已經一陣風般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臉色通紅,眼睛也紅紅的……額頭上還有個紅紅的包,但這並不影響他的美貌。墨綠色的眼眸滿是水汽,委屈地問:“那個姓白的……是不是很好看?”
驟然見到時隔多日未見的人,虞清顏怔住了。
還沒回過神來,就看到席雲淮長長的睫毛顫啊顫,溼漉漉的眼眸似乎下一秒就會落下淚來。
“你,你不要娶他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