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極陛下宗鄴文繼位以來,太上皇天武帝退居紫霞宮。表面上,他已徹底退隱,但朝廷內外仍對這位曾以鐵腕治國的帝王保有深厚敬畏。儘管不再直接插手朝政,太上皇的存在依然是朝堂與地方勢力關注的焦點。
紫霞宮每日清晨,天武帝都會在元極堂中揮毫練字,或描繪山川河嶽,或書寫道教經典,以寄託心境。近年來,他對道教的興趣愈發濃厚,甚至在宮中設立了供奉三清與太極符的小殿,作為修身養性的靜心之所。
天武帝雖不干涉國事,卻時常召見舊臣,與他們閒談國事舊情。他最常見的是前次輔魏仲清,兩人談起北疆舊事,總能滔滔不絕。
每月,天武帝會召見宗鄴文一次,父子二人往往談及大局要事。儘管場面上父慈子孝,但每次從紫霞宮回到乾極宮,宗鄴文的神情總會變得凝重。太上皇的存在,對年輕的帝王既是助力,也是壓迫。
北疆局勢平定後,天武帝傳旨召見宗鄴文至紫霞宮。
當宗鄴文踏入元極堂時,天武帝正臨摹一幅《山河萬里圖》。他抬頭看了一眼宗鄴文,緩緩放下手中的筆,說道:“朕不,呵,是孤,聽聞北疆已經平定了?”
宗鄴文恭敬地回答:“父皇放心,烏爾吉的叛亂已被平定,信王也徹底肅清了駐軍中的隱患。”
天武帝點了點頭,片刻後說道:“很好。但孤聽聞後宮關於儲君之議又起了波瀾,朝臣對此頗有議論,是真的嗎?”
宗鄴文微微皺眉:“確有朝臣與後宮不安分之人,朕已下令徹查,一切不容妄議。”
天武帝淡然一笑:“鄴文,你還年輕,不必急著壓下所有聲音。儲君未立,天下人難免多想。當年孤也曾困擾於此,幸好孤的太子從未讓孤失望過。你說呢?”
宗鄴文低頭沉默。他明白,天武帝話中暗藏提醒,既是對儲君之事的關切,也是對自己威權的試探。
就在宗鄴文離開紫霞宮後不久,天武帝又召見了定遠侯李彥忠之子李孟恭。
李孟恭恭敬請安後,試探著說道:“太上皇,天極陛下近來整肅宗室與士紳,雖為國策,但地方頗有怨言。若繼續如此,恐生民不安。”
天武帝聞言,神情冷漠地看向李孟恭,緩緩說道:“朕已不理朝政,但你可知宗鄴文的鐵腕,正是大殷安穩的根本?若有人不安分,孤倒要看看,是誰敢在孤的眼皮底下攪風攪雨。”
李孟恭面色一變,連忙俯首謝罪,不敢再言。
次日早朝,宗鄴文傳下旨意,嚴查定遠侯餘黨在京的活動,並直接下令免去兩名與地方士紳暗通款曲的功勳派官員職務。
這道聖旨一出,朝堂震動。一些官員竊竊私語:“看來太上皇的力量仍然存在,定遠侯舊部被點名,恐怕與紫霞宮有關。”
宗鄴文聽聞這些議論,只是一笑置之,繼續推進他的改革之策。
夜晚,紫霞宮燈火微亮。天武帝獨坐元極堂,望著案上的玉印,口中喃喃說道:
“孤雖退隱,卻無法完全離開這江山。這些年,鄴文學了孤的鐵腕,卻未必懂得孤當年的苦心。”
他回憶起自己當年登基時的局勢:宗室與功勳勢力的盤根錯節,地方豪強的尾大不掉。為穩定江山,他不得不以雷霆手段削藩、整肅。如今,宗鄴文面臨的局勢雖然不同,卻同樣複雜。
另一邊,宗鄴文站在乾極宮內,凝視輿圖。他對蘇子恆說道:
“太上皇雖已退隱,但他對朝堂的影響從未真正消失。朕既要借他的威望穩固江山,又要防止自己成為他的影子,這平衡最是難維。”
蘇子恆說道:“天極陛下,太上皇雖存威嚴,但正因如此,他的存在可為陛下分擔外敵的部分目光。只需以時間為籌,陛下的權威終會凌駕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