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譙登和王載親自領著一萬六千步騎抵達涪縣城下,擺出一副決戰的架勢。王敦全副武裝站在城頭上,卻拒不出戰。
“王敦,益州已盡在殿下之手,梁州也指日可下,你還想負隅頑抗到什麼時候?本將勸你還是儘早投降了好,以免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譙登率先發起了嘴仗。
“無知小兒,休得狂吠!”王敦嘴上絲毫不落下風:“你家主子乃是朝廷叛逆,早晚必被明正典刑,你不知逆順,賣身為賊,他日授首,豈不令祖上蒙羞?”
“呵呵,好一張顛倒是非的嘴!”譙登反唇相譏道:“你本是太子舍人,最明白太子的冤屈,當年也曾冒死追隨殿下。可嘆終究還是走上了不歸路,午夜夢迴可曾後悔?”
“後悔?”王敦一聲冷笑:“我確實後悔當年沒有認清司馬遹的虛偽嘴臉,被其矇蔽蠱惑。此人滿嘴仁義道德,其實狼子野心,為了一己之私,四處煽動叛亂。朝廷如今之亂局,倒有一半是因他而起,你如果有半分忠義之心,就應該懸崖勒馬,為天下除此大害!”
“可悲啊,此人不僅利令智昏,還死鴨子嘴硬。”譙登苦笑著搖頭,對王載道。
“譙將軍所言甚是。”王載道:“不過,他若是堅守不出,咱們也拿他沒辦法啊。”
“耗唄,看誰耗得起誰。”譙登淡淡道。其實,譙登嘴裡說得輕巧,心裡卻並不認可這種方式,只想儘快將王敦從城裡逼出來來個痛快的。
接下來幾天,譙登每天都來涪縣城下叫陣,但王敦不為所動,嘴仗打得震天響,就是不肯出動一兵一卒。譙登自知並沒有絕對的兵力優勢,也不敢貿然發起強攻。
五月二十,司馬遹在梓潼收到了劉琨的一封信,是關於李雄的最新動態。
據劉琨在信中所言,他在年初便派出斥候前往秦州偵查,發現李雄在逃到陰平後很快就恢復了元氣,並得到了同為氐人的楊茂搜的大力支援,甚至主動向其歸順。
實力大增後,李雄馬上起兵攻打天水郡,並一舉攻破上邽,斬殺秦州刺史裴苞。
聽說李雄的壯舉後,南安郡的羌族首領姚弋仲和略陽郡的氐族首領蒲洪起兵響應,殺了當地太守向其歸順,除了金城和隴西兩郡,秦州就此落入李雄之手。
李雄對姚弋仲和蒲洪賞識有加,也為了籠絡他們,便將李蕩的女兒嫁給姚弋仲,自己的女兒嫁給蒲洪,然後任命姚弋仲為南安太守,蒲洪為略陽太守。
看到這裡,司馬遹震驚了,姚弋仲不是姚襄和姚萇的父親嗎?姚萇後來還建立了後秦政權。至於蒲洪,又叫苻洪,是大名鼎鼎的苻堅的祖父。
太不可思議了,李雄竟然能將這兩個人招致麾下,這是要再次起飛啊。
不過,仔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李雄本就是秦州的氐人,和蒲洪是同鄉,父輩說不定還打過交道。此時的蒲洪還很年輕,對於李雄可能懷有景仰之情。
和蒲洪一樣,此時的姚弋仲也是個熱血青年,肯定聽說過李雄在益州的壯舉,如今聽說他重新回到秦州,還一舉攻破上邽,當然會被其吸引。
有了姚弋仲和蒲洪的幫助,李雄幾乎是兵不血刃就控制了大半個秦州,不只是氐人、羌人,秦州其他胡人部落也紛紛向其投誠,生動演繹了何為東山再起。
更讓人頭疼的是,秦州不比益州,不僅全是山地,地形險惡,還都是一向桀驁不馴的氐人和羌人,司馬遹和劉琨想要收復秦州,難度比收復益州大多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李雄失去益州不算是壞事,所謂塞翁失馬安知非福。
想到這裡,司馬遹忍不住一聲長嘆,他眼下正在收復梁州,不可能分心去秦州,更關鍵的是,益州屢遭喪亂,現階段最重要的是休養生息,讓益州重現天府之國的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