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黃府。
黃俞在府內管家的攙扶下,來到了一處小院前。
他佝僂著身子,即便是有人攙扶,可走路也顯得不太穩當,步伐緩慢且身子不住地抖動著。
“老爺,小心臺階。”
老管家畢恭畢敬地將他攙到院門前。
黃俞在院門前站定,輕喘了幾口氣,從懷中掏出繡帕,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這人一上了歲數,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
前些日子一場春寒,讓他受了風寒,直到今日身子骨都未能好利索。
“咳咳”
黃俞突然猛烈地咳嗽了起來,一旁的老管家連忙幫他拍背,直到把痰咳出來了,這氣兒オ順了。
他輕嘆了一聲:“歲月不饒人啊。”
老管家在一旁陪著笑道:“老爺年過耄耋,還能有這般身子骨,這已是福氣了呀。”
黃俞不置可否,自嘲般地搖了搖頭:“呵,福氣”
他這一生,起於微末,靠著機關算盡、靠著無所不用,方才到了如今的地步。
現如今,他的人生正到了最精彩的地步,叫他就此止步,怎能甘心?
若是若是能再給他五十年不,若是再借給他二十年。
二十年後,自己又能看到怎樣的光景呢?
黃俞心中想著這些,抬頭看向面前的院門,眼神逐漸變得火熱,凌厲的目光似乎能夠穿透院門看到裡面的東西一樣。
他側過頭,對身邊的管家吩咐道:“沒有我的吩咐,不許任何人進入這座院子。”
老管家連忙低頭行禮:“是。”
黃俞閉目凝神片刻。
待睜眼時,他的眼神變得凌厲,身子也穩當了起來,伸手推門邁步走入其中,哪有剛剛風燭殘年的老人模樣。
院中,一名身穿道袍的道人負手而立。
院中,尚有數十名道童,正在院內盤膝打坐。
偌大的院子裡,明明有數十人在,可卻安靜得針落可聞,沒有半點聲響。
直到院門被人推開,那為首的道人這才睜開眼,側身看向門口。
而院中盤膝坐著的那些道童們也在同一時間齊齊睜開眼,扭頭看向院門的方向,動作無比統一,彷彿在一人手中操控著的提線木偶一般。
不管是誰,在進入院中被幾十雙眼睛無聲無息地盯著,只怕都得心裡發毛。
不過當為首的道人看清來人之後,連忙上前行禮:“義父。”
“嗯。”
黃俞微微頷首,點頭示意,算是打過了招呼。
他來到道人身邊,看著院中畫在青石地板上的陣法,問道:“可準備妥當了。”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只等時辰到了。”
道人含笑回答,同時指了指一旁的香案。
香案上,一個紫檀香爐正點著一炷香,香已燃了大半,只餘下最末端的一截。
黃俞微微點頭,不再說什麼,一同等待。
道人這時開口問道:“義父,童子童女都已經準備好了,那篇《七元七煞易命章》我已經參透,是不是可以”
黃俞打斷了他:“或許用不到了。”
道人詫異地看向他:“可您付出了那麼大的代價,才從第四柱國手中換到了《易命章》,就這麼放棄了麼?”
黃俞面色冰冷,不容置喙地說道:“我自有思量,不必多言。”
道人不敢再言,溫順低頭行禮:“是。”
兩人不再言語,院子再一次安靜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香案上的香爐內,燃燒著的香最後一截微弱火光也漸漸熄了。
“時辰到了。”
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