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萬多人打八旗軍一萬多人,死傷卻如此慘重,這是杜松和劉鋌都沒有想到的。
尤其是杜松,現在終於幡然醒悟,如果不是熊廷弼硬攔著不,自己這會子早就沒命了。
熊廷弼親自帶頭,帶領三軍將士挖坑,將戰死將土的屍骸掩埋了。
三四里的渾河岸邊,隆起一座座土丘。
寒風中,雪花飄飄灑灑落下,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土丘就變成了一頂頂白帽子。
經歷了這場殊死搏鬥,所有人都精疲力盡。
如果對岸再來一次大規模進攻,就再也抵擋不住了,等待他們的就將是全軍覆滅的命運。
這個時候,連杜松和劉鋌也開始膽寒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建議,將隊伍撤退到撫順關。
熊廷弼未置可否。
他命令剝下八旗兵屍體的衣服,開膛破肚,割下首級和下體,扔進與渾河半里之隔的太子河裡,河水為之變赤,有魚兒躍出水面,啃食屍體。
數千具屍體順流而下,浩浩蕩蕩流往赫圖阿拉。
赫圖阿拉的女真人見了,頓時哭聲震天。
努爾哈赤在戰前信心滿滿,說遼鎮軍隊不堪一擊,打完這一仗能分很多糧食、很多衣服、很多錢,可是到頭來什麼也沒分著,反而死了這麼多人。
悲憤欲絕的女真人紛紛跑到議政大廳門前哭訴。
努爾哈赤正在界藩城訓斥代善,聞聽赫圖阿拉有變,連忙返回。
當他看見議政廳門前空曠廣場上橫七豎八的赤條條的無頭屍體時,也禁不住大吃一驚,心裡暗罵熊廷弼太狠辣了。
無數女真人圍住他大叫:\"大汗!大汗!\"
努爾哈赤看著眼前激動的族人,頭皮陣陣發麻。
代善說這次最少殺了兩萬明軍,努爾哈赤是相信的。
可是八旗兵總共只有六萬人,一次就死了三千,這麼沉重的代價誰受得了?再這樣死幾次,八旗兵就死絕了。
後金實質上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大型武裝搶劫集團,只要能一直打勝仗,搶到大量錢糧女人牲畜,就能凝聚人心,然後滾雪球般越滾越大,越滾越大。
然而一旦不能打勝仗了,人心就慢慢散了。
努爾哈赤鐵青著臉,擠出人群。
他走進議政大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仰面向天,陷入了沉思。
這是他起兵三十六年以來,遭遇到的最大挫折,擺在他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第一條路,加大賭注,將明朝打怕打服;
第二條路,與明朝和談,劃定疆界,重啟貿易。
渾河北岸,熊廷弼沒有選擇撤退,而是大張旗鼓地生火做飯,滾滾炊煙騰空而起,飄蕩在渾河兩岸。
代善怒火中燒,又要渡河再戰。
這一次,皇太極沒有再讓著他,高聲說道:\"夠了!你還嫌闖的禍不夠大嗎?沒有父汗的命令,誰也不許輕舉妄動!\"
代善鄙夷地說道:\"怕死鬼,要不是你袖手旁觀,明軍早全軍覆沒了,這會子說不定已經打到瀋陽了。\"
皇太極反唇相譏:
\"打到瀋陽又怎麼樣,然後呢?我大金就贏了嗎?女真只有三四十萬人口,佔得住那麼大地盤嗎?
明國雖弱,卻畢竟是一個大國。大金雖強,卻畢竟是一個小國。
打仗歸根結底打的是兵馬錢糧。建州有什麼?連糧食也不能自給,更不用說布匹、生鐵、油漆了。
明國如果傾舉國之力來對付我大金,最先撐不住的一定是我大金。\"
代善跳起來叫道:\"你為什麼總是滅自己志氣,長他人威風?\"
皇太極冷冷說道:
\"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