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府內,暮色如墨,厚重的烏雲將最後一絲天光吞噬殆盡。
唯有幾盞燈籠散發著微弱昏黃的光暈,在這壓抑的氛圍中搖曳不定,似隨時都會熄滅。
王府正廳內,燭火明明暗暗,映照著滿室的冷峻與威嚴。
沐吟渾身止不住地顫抖,單薄的身軀在這空曠的大廳中顯得格外渺小。
他“撲通”一聲重重跪地,膝蓋磕在冰冷堅硬的石板上,卻仿若未覺疼痛,滿心滿眼皆是惶恐與不安。
他的腦袋低垂著,幾縷凌亂的髮絲垂落在臉頰兩側,冷汗順著鬢角不斷滑落,打溼了身前的地面。
“王爺,屬……屬下罪該萬死!”
沐吟的聲音顫抖得厲害,帶著深深的恐懼與愧疚,在寂靜的大廳裡迴盪。
沈硯初一襲玄色長袍,衣角繡著的金線在燭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澤。
他站在廳中,身姿挺拔如松,此刻卻滿臉怒容,緊蹙的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目光如刀般射向跪在地上的沐吟。
“你可知罪?”
沈硯初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每一個字都彷彿裹挾著臘月的寒霜。
“本王交付於你的任務,竟如此輕易就失敗了,你置本王的命令於何地?”
沐吟伏在地上,身子愈發顫抖,額頭緊緊貼在地面,聲音幾近哽咽:“王爺息怒,是屬下行事不力,辜負了王爺的信任。”
“可……可那崔知浩看似文弱,身邊卻暗藏高手,我們一靠近,便被察覺,此次行動實在是困難重重。”
沈硯初怒極反笑,笑聲中卻滿是嘲諷與失望:“困難重重?本王派去的可是殺手閣的精英,竟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對付不了,說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他轉身,大步走到椅子旁,猛地坐下,煩躁地揉著眉心,彷彿多看沐吟一眼都覺得厭惡。
“好了,你這次辦事不利,自己去刑房領罰,去把管家叫來。本王有事情與他說!”
沈硯初揮了揮手,聲音中透著疲憊與不耐煩。
沐吟暗自鬆了口氣,可一想到刑房裡那些殘酷的刑罰,心中又一陣發怵。
但他哪敢求情,只能強忍著恐懼,連忙行禮,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是,王爺,屬下這就去。”
說罷,他緩緩起身,腳步虛浮地退出大廳。
沐吟走出大廳,寒風撲面而來,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王府的長廊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幽深,兩旁的樹木在風中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仿若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窺視著他。
他加快了腳步,心中五味雜陳,此次任務失敗,不僅讓王爺失望,自己也將遭受嚴懲,他滿心懊悔,腳步卻不敢有絲毫停留。
管家張福年逾五十,身形清瘦,一臉的精明幹練。
他匆匆趕到正廳,進門便恭敬地行了個大禮:“王爺,您找老奴?”
沈硯初抬眸,目光在張福身上打量了一番,沉聲道:“福伯,此次刺殺崔知浩失敗,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
“你去幫本王查一查,崔知浩身邊究竟是何方神聖在暗中保護他,竟能讓殺手閣的人鎩羽而歸。”
張福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思索,恭敬道:“王爺放心,老奴這就去辦。”
“不過,老奴斗膽問一句,這崔知浩不過是個被家族遺棄的文弱書生,王爺為何對他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動用殺手閣?”
沈硯初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福伯,你不懂。”
“這崔知浩看似一介書生,實則鋒芒畢露。他屢次與本王作對,竟敢妄想本王的女人。”
“而且此人對本王的大業,早已懷疑。”
“若不早日除之,日後必成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