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大家回了團練營駐地,心事都有些沉重。原因是鄧縣丞其實向他們透露了一個重大的資訊:明年河東道要和東面昭義軍開戰,而且北面也要和幽州軍開戰,另外還要防著契丹軍,雲州境內不論人力、財力、糧食供給都將是非常艱難的一年。鄧縣丞這是提前和大家打個招呼,以免到時要錢、要糧彼此傷了和氣,另外還有一層意思是希望雙梁村雲盛堂能夠帶頭認捐,協助鄧縣丞在縣令任上完成籌措錢糧的重任。
孔盛冬這才明白為什麼前些天上泉鎮上的商隊突然比往年多了一些,原來是有人得了開戰的訊息提前開始存糧、存物了。
馮老大一夜未睡踏實,清晨起來後通知所有人都到了團練營窯洞。他向大家說出了心裡的顧慮,徵求大家的意見,商量如何應對。
李老夫子聽完一聲哀嘆後說:“仗這樣沒玩完了的打,有多少家底也不夠啊,即使哪個最後勝利了,得到的也是荒野焦土,橫屍遍野,於百姓有何意義?無非是多添了些人頭數!”
張老道也很無奈,說道:“生逢亂世我們能保著村民苟活已經萬幸,其他的別奢求了,我們這些人加起來不夠任何一方勢力一隊千人騎兵的一個衝鋒!”
窯洞裡氣氛壓抑得讓人覺得身負重山,胸中抑鬱,穆富貴咳嗽一聲說道:“大家都看開些,如今天下都是這樣,南邊的道、州比我們這裡也好不到那裡,揚州連十二三歲的孩子都上了殺場,他們來了人間還什麼都不懂啊!可面對的已經是殺戮和生死,我們把能做的都做好就行!”
穆有粱在一旁聽叔叔說完點頭說道:“是啊!馮大哥,我們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好了,想太多也於事無補!”
馮老大聽了勸告,稍微振作了一下精神,只能安頓起來接下來的事情,無非是趁著還沒亂起來好好做生意,多積攢錢糧,以備不時之需,擴充團練營人力,提升戰力。
孔盛冬心裡也多了一些無力感,幾年苦心經營好不容易掙了口飽飯,可是轉眼便可能在戰亂中煙消雲散,他深感在歷史激流中,個體沒有絲毫可以掙扎的餘地,稍不慎便會在激流中湮滅。議完事情,孔盛冬和穆有粱並肩走到了善堂,穆有粱本想和他說些事情,看他神色黯然於是沒有再說什麼。兩人默默到了善堂邊,穆有粱這才說:“走吧,來都來了,進去坐會兒!”
孔盛冬說道:“我不進去了,只是想見見你的大徒弟,麻煩你進去叫一聲吧!”
穆有粱笑了,說道:“和我徒弟私會,讓我這老師去請,你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主要還是你這師父當得好,年紀輕輕,德高望重,頭上頂青蛙,在哪裡都是頂呱呱!”孔盛冬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穆有粱呵呵笑了起來,慢悠悠進了善堂,不一會梁安甲從善堂院裡走了出來。她的傷這些天已經基本恢復,只是膚色較以前更加白皙了一些,手上能看到一根根青色的血管。梁安甲看到孔盛冬後說道:“師父說你情緒有些低落,這是怎麼了?”
這時孔盛冬反而不願在梁安甲面前顯露出意志消沉。急忙答道:“別聽你那便宜師父的話,我只是來看看你,看你恢復的不錯,心安了好多!”
梁安甲笑了笑說:“你大可和我說說,不用裝著!”
孔盛冬沒辦法,只能說:“明年開始可能會很苦,我們雲州要兩線開戰,甚至三線開戰,我有些怕了!”
梁安甲點點頭,明白了孔盛冬的擔心,她淡淡說:“你我很多事情根本無法預知,無法控制,也無從逃離,生來誰也會怕,怕未知、怕已知、怕這個、怕那個,可是還得面對!先好好過年吧!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說!”
孔盛冬點頭,第一次上前面對面端詳了梁安甲一陣兒,然後揮手和她告別,說道:“今年過年我們一起過吧!先到雙梁村過年,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