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情是一件非常容易就能達到的事情,只需要一張在當時看起來足夠戳人的臉蛋,以及一點點合適的時機。
那日燈火幽微,蘇細薇得知今夜招待的是她目前為止能近距離接觸到的最富裕的商人之後,便精心打扮一遍,昏昏燭影,胭脂色溶溶,她奉酒盈盈下拜,一抬眼,正好和劉修誼的目光對上。
只這麼四目一對,她就知道這事兒已成了一半。果不其然,之後劉修誼即便沒有應酬,也還是日日來喝酒,也不好意思直接點名叫她作陪,只是次次都在她妝點的時間,去她上座的位置喝酒吃飯,也有意無意點她唱曲彈琴。
她再稍微用了些小心思,立刻便與劉修誼接觸上了。再之後的事,便都順理成章,蘇細薇摸透了他的性格,發現一切如自己所料,非常可能成功,便在二人關係親暱之後,提了那麼一提贖身的事。
蘇細薇是官府抄家賣到教坊司的,所以賣身進來時,賣的價錢就很“實惠”,加之她如今沒什麼風頭,也就是姿色好些,是以贖身的價格雖說不低,但也絕對不算高,是劉修誼可以出得起的。
果然,她只是那麼提了一提,劉修誼二話不說就答應,並在處理完生意,準備離開長安那日,就真的來給她贖了身。蘇細薇至此完全脫離了賤籍,下一步就是琢磨怎樣在劉修誼身邊站穩腳跟,再圖後繼。
畢竟劉修誼什麼都好,只一件不好,那就是已有家室,而且很怕老婆。聽他模糊提起幾次,他那髮妻是早年間家裡做主給定下的婚事,因為想讓他早些接手生意,所謂先成家後立業,要開始做生意了,家裡頭沒個內人坐鎮便不好,於是緊趕慢趕地給他從門當戶對的鄰近人家裡挑了個賢惠的。
但,世上什麼女子最沒滋味?
賢惠的女子。
劉修誼再老實,也是個男人,總會有些耐不住性子的時候,蘇細薇就是他耐不住性子的產物。而她要做的,就是把這一時的耐不住性子,變成長久的非她不可。
真是好一番繾綣啊,她手段用盡,床上床下都把他吃得死死的。想想他同自己耳鬢廝磨的日子,蘇細薇就不信自己這樣回到他面前,他能不管自己。
想必這幾個月都該急瘋了。
蘇細薇得意洋洋地想,他家裡那個,能算得了什麼?她便是上門來了,又能如何?
當然,這也只是那麼一想,蘇細薇到底不是個蠢貨,在有確實的依仗之前,太魯莽的事她也做不出來。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只要直接上門跟正房對上是一件蠢得不能更蠢的蠢事。
她親孃就這麼幹過,在跟別的男人私奔之前。然後次次都是自取其辱,被蘇令瑜的母親、蘇家正頭娘子,給打罵出來。
蘇父從頭至尾半點頭都沒給她親孃出過。
但即便如此,蘇細薇仍舊不怪父親,她想,那都是因為她娘太蠢。
否則怎麼她就可以得到阿耶這麼多年的偏疼?
女人,不怕不美,只怕太蠢。而蘇細薇相信自己是又美又聰明的那一類。
便沒有什麼男人是她無法拿下的。
蘇細薇下車之後,由官差領著,輾轉找到了劉修誼在揚州經營的商鋪之一。有官差出面作證,店鋪夥計立刻就把蘇細薇的事通傳給了掌櫃,掌櫃雖然詫異,但到底涉及東家的私事,而且橫豎也離得很近,人家樂意賣個情面,當即就差人報信了。
那掌櫃的是個中年男子,蘇細薇一派楚楚可憐地央了他一句,“此事,還請不要太聲張……”
大家都是男人,他還正好是有點小錢的那類男人,當即該懂的都懂了,滿口答應道:“蘇姑娘放心,我派去報信的夥計也都是機靈的,只要二爺不在家,他絕對什麼也不說。”
二爺,就是劉修誼了。蘇細薇對他家中情況算是略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