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嬸或許忘了,但是夢見不會忘記那種如墜冰窟的孤立無援。她迷惑收回緊盯竹子的視線,縮在嬸嬸懷裡享受撫摸。與媽媽同款的橘子味洗衣液逐漸平息恐慌,情緒變動太大太激烈,女孩整個人雲裡霧裡,唯有對爸爸的擔憂可以引來一瞬清明。
對哦,嬸嬸不生氣了,說明爸爸的冤屈真的洗清啦!那為什麼爸爸不在家呢?傷勢變重送去醫療室了嗎?
女孩想到這裡是什麼違和感都不顧了,焦急開口詢問:“嬸嬸,爸、我父親在哪裡呀?”
在外面要叫“父親”,這樣給人的感官更加優雅成熟,她的禮儀課沒有白上哦?
大嬸溫柔輕撫小姑娘的背,不禁好笑道:“你忘了?天馬先生在九尾莊園呢!哎呦,我們的夢見啊,一定是昨晚睡覺被調皮鬼魘著嚇壞了,等你梳好頭,我們一起去莊園找他好不好?”
“誒?好……”
嬸嬸的語氣格外輕鬆,夢見便也明白爸爸定是安然無恙。她收起嬸嬸送的安神符咒,不好意思地抬手扒扒凌亂長髮。方才起床出來得急,是牙也沒刷,臉也沒洗,頭髮更沒空打理,必須趕緊回去收拾收拾,去九尾莊園找爸爸。
莊園啊……以後再也見不到溫柔細心的村長了,村長夫人重病住院,她要是知道噩耗肯定特別難過吧?千萬不要影響病情啊!大家都那麼好,為什麼會遇到這種事……
女孩眸光黯淡,停下手頭的動作沮喪呢喃:“到底是誰那麼壞害了村長呢?”
“你說什麼。”
夢見自顧自盯著腳尖,擰起眉頭,好認真地困惑昨天那場洋洋灑灑下到深夜的暴雪,怎麼到了今天早上一點痕跡都沒剩。她太專注了,竟因此錯過大嬸失去所有喜怒哀樂的詭異聲線。
小姑娘下意識回答:“我在想昨天村長的事,嬸嬸,你們找到真兇……”
她沒能說完後面的話,兩眼一黑,身體一軟,夢見迷茫睜眼,自己又回到了九尾花般盛開的定製大床。窗簾外是朦朧的天光,女孩怔愣片刻,小心翼翼退下被子,身上赫然是印滿九尾花紋的睡衣。她側頭望去,床頭上仍是那疊擺放方式熟悉的、白天工作需要換上的女僕裝。
是啊,我為什麼忘了呢。
夢見跌跌撞撞摔下床,無視手腳傳來的劇痛,撲到視窗拉開窗簾,院子角落坦坦蕩蕩的青翠欲滴驚掉了她的三魂六魄。指甲深深嵌進木製窗框,似乎流血了,又似乎沒有。女孩冷汗連連,不知過去多久,她哆嗦著拉開身旁的衣櫃門,跪地拖出底層精緻的小匣子,開啟抓起裡面滿滿當當的符咒爬到桌底團成一團,雙目緊閉拼命乞求九尾狐大人的庇佑。
村長出事的那天中午,上午的準備工作結束,我回家換油彩弄髒的裙子,發現小院竹子全被大雪壓斷了。如果說積雪可以是大家愧疚冤枉了人幫忙掃的,睡衣外套可以是嬸嬸心疼自己睡不舒服幫忙換的,可是竹子!已經摺斷的竹子怎麼能一點看不出膠水痕跡地一根根粘回去?!有妖怪!爸爸沒有忽然沉冤得雪,是我陷入了妖怪的陷阱!
“一定是夢……”她拼命說服自己,這一次,夢見明確感覺到說出這句話後,周邊的空氣沒有之前那麼凝滯。
不是錯覺,真有東西在觀察我。
小姑娘倉皇后退,後背牢牢抵住牆角,水泥牆無條件的堅定支撐讓篤信妖魔的夢見勉強恢復一點神智,輕易接受了這個設定。可憐接連遭受村長先生慘死、爸爸負傷成為眾矢之的、嬸嬸不再信任自己、妖怪突如其來的戲耍等一系列重大變故,夢見渾渾噩噩,實在沒辦法擠出多餘的理智去思考更多、更深的疑點。
又不知過去多長時間,千鶴子阿姨的呼喚從樓下院門外的方向遙遙傳來。上班時間到了,近來村子陌生人多,夢見畢竟年幼體弱,為安全計,她們都是結伴去莊園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