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蘭無法入睡,她只要一閉眼就會想起三七,想起她義無反顧地衝向墮種,想起她異化變身而成的“八爪怪”,想起她最後看她的那一眼。
然而三七並不存在。
她已經和總部確認過,總部並未派出代號“三七”的覺醒者潛入汙染區。
她或許只是一個誤入的普通覺醒者,也或許是聖庭故意留下的暗樁。
但不管如何,她都隨著“毀滅者”導彈的爆炸,和四面佛一起煙消雲散了……
……
綠意盎然的峽谷內,一個奇怪的“東西”躺在草地上。
峽谷內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水滴落,那東西緩緩蠕動了起來。
一個只剩下三分之一的腦袋,從雜亂的肢體中探了出來……
僅剩的一隻眼睛,緩緩睜開,佈滿血絲的眼珠胡亂轉動,像是眼球失控的恐怖娃娃一般轉個不停。
這個東西,長著細長的蜘蛛長腿、佈滿眼球的觸手、破碎的骨翅、尖刺狀的獠牙、扭曲的人類肢體、斑駁的銀色鱗片、雜亂的骨刺……
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肢體,亂七八糟地糅合在一起,像一團基因錯亂的畸形怪物。
混亂,這是看到這團“東西”的最直觀感受。
疼……好疼……
身如同被碾碎般的疼痛,暈眩和混亂充斥著大腦……
墜落……墜落……
精神在不停地墜落,天地在旋轉,世界在旋轉……
奇怪而可怖的囈語似乎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從四面八方湧來,又或是從心底湧起。
那混亂的低語、低沉的咆哮、刺耳的尖叫交織在一起,像是某種力量扭曲的語言,時而清晰可辨,時而又混沌不清……
靈魂,彷彿置身於一個詭異而扭曲的夢境之中。
在這個夢裡,所有的東西都在扭曲,變化,混亂,融化……
理智像是一盞搖搖欲墜的燭火,在狂風中搖曳,隨時有可能覆滅。
突然,夢境中的色彩變得黯淡而詭異,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帶著可怖的窒息,周圍密密麻麻的低語突然停滯。
某種目光,彷彿超越了現實和空間的維度,透過時間的長廊,直直地注視著自己……
呼——
彷彿被浸在水中長久地窒息之後,突然呼吸到第一口空氣,怪物的胸膛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那隻血紅的眼睛瞪的老大,呆呆地看著被灰色濃霧籠罩的天空。
啪——
半晌,一滴雨水直直地落入眼球之上。
終於,眼球微微動了一下。
怎麼……回事……
思維斷斷續續,大腦渾渾噩噩。
全身上下如同散裝的零件,稀稀拉拉地散落一地,想要控制卻混亂不堪。
肢體,在蠕動。
無數血淋淋的傷口,突兀出現,又突然癒合,然後又出現,又癒合。
像是遭遇某種程式錯亂,肢體和臟器都找不到正確的位置。
思維,也找不到正確的方向。
我……是誰……
龐雜的記憶亂成一團,無數支離破碎的畫面在腦海裡浮現,撐得大腦劇烈脹痛。
我是……齊楹?
啊!!!
怪物突然發出了淒厲的慘叫,打破了峽谷的寂靜。
那團“東西”,劇烈地抖動起來,混亂的肢體瘋狂扭曲,就像自我修正一般,身軀不停地變化還原。
不知過了多久。
最終,變化成了一個赤裸的人體……
……
齊楹雙眼無神地躺在地上,直直地盯著灰色濃霧籠罩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