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聲。
她右手不由攥緊心口,手腕上繫著一根百索,五色的絲線纏絞,心口也彷彿是被編織百索的絲線纏繞著,然後一點點勒緊,窒痛得她無法呼吸。
她不由抬手摸著右腕上的百索,這是長命絲繩,端午用來辟邪除禍,要從五月五一直戴到六月六才能剪去,她的手指驀然用力,想要扯下那絲繩,那繩卻是打了死結的,直勒得手腕生疼。
沈清猗唇邊掠過自嘲,算腕上這絲繩扯去,心上的又如何?
她攥著那繩,心裡苦痛也如絲繩一股一股纏絞。
那苦,卻不可與人言。
那情,也不可與人知。
像沙崖下地下河裡的水,再洶湧的波潮也只能隱在黑暗中,無法見於天日。
她不知道何時生的情,明白時,情已深。
那些不知覺生出的情意像地下河的沙子,一點點沉積在水底,直到暗潮湧動,幾乎要破浪而出,她才在剎那間如閃電劃破長空照出自己的心。
那些所有的,令她生出異樣情緒的心思,都在這一刻,明白瞭然。
——她對蕭琰,動了情。
有情,才會有欲。
地下河邊,她對蕭琰生出了**。
她想吻她。
那是一種陌生、跳蕩的、僅僅是與她呼吸縈繞生出的強烈渴望。
她想吻她!
她紊亂的揹著《素問,一遍一遍的將那些浮起的躁動遏下去,讓心沉下。
可是,已經明晰的心意如何能當不知道?
沈清猗寧願自己不明白。
不會痛苦。
更痛苦的是,這些糾扯,磨折,都只有她一人知。
看見她,她心裡歡喜,又痛楚。
不見她,她心裡想念,又痛楚。
可是這些痛,都不能讓她知。
沈清猗緊緊閉著眼,將眼睛的澀意逼回去。
她不知,永遠不要讓她知道。
……
次日卯時起榻,蕭琮見她臉色不好,關心道:“昨晚睡得不好?”
沈清猗用手撐了會額,道:“想的事太多。”
蕭琮以為她在想軍隊醫制和孩子的事,手掌按上她的肩,寬慰道:“這些事急也急不來,一件件來吧。”
沈清猗身子微僵,蕭琮已經收回了他的手。
她心中一澀,如果這時已不適應蕭琮的親近,回賀州後又如何?
想起早有的決斷,這些天的磨扯,不過是不忍不捨不狠,終究是要斷的,不能再拖了。
她側了下頭,不讓蕭琮看見自己的眼睛,因為一夜沒睡而有些沉澀的聲音道:“四郎,道門的人不知何時過來,這邊的軍中醫制可能也要拖一段時間……不如,先讓十七去靜南軍。別耽誤了她。”
蕭琮驚訝,“讓十七一人先走?”
“讓青葙和秉筆跟她過去。”沈清猗早想好了,“雖然營將以下不能帶僕婢入營服侍,但七姑母在那邊,會想辦法。算安置在七姑母的將軍府,也是好的,在那邊好歹有兩個熟悉的人服侍。”
蕭琮默然不語,他心裡不捨,又擔心蕭琰不能適應,又擔心軍營太苦,一時間委決不下。
沈清猗撐著額,半閉著眼,“她的路總要自己去走,護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蕭琮想了好一陣,沉嘆一聲點頭,“你說的是,咱們也不能關顧她一輩子。”
便這麼決定了。
沈清猗叫進婢女穿衣洗漱。
早食是在辰時三刻。
因出行在外,朝食的時辰比較早,與早點合在一起,稱早食。大觀院用早食的地方是西次閣,出正房往西一間是。
蕭琰晨練後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