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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則?”蕭琰抬了下眼。
但凡世家,都有一套家主規程,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包括怎麼培養繼承人,都有先人立下的規矩,以及總結的經驗。越是傳承久遠的大世家,越重視這樣的規程。既然世家都有家規,更遑論本身是從世家而來的李唐皇室了,有“帝則”之類的帝規一點都不奇怪——沒有才令人奇怪。
但涉及到如何挑選繼承人,世家和皇家還是大有不同的:世家更尊重“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的古制,而皇室在這上面是有變通的,否則也沒有儲位之爭了。包括蘭陵蕭氏也是如此,建立大梁朝成為皇室後,傳承的八位皇帝有三位不是嫡長——這三位嫡長皇子:一位死於廢儲,一位死於奪嫡而起的憂懼病逝,一位年及七歲死於後宮爭鬥。
四哥蕭琮給蕭琰講大梁覆滅之因時曾道,一個王朝覆滅無外乎“內憂外患”,蕭梁覆滅的“內患”,其中有爭儲之因,曾經的南朝甲姓世家袁氏和殷氏是傾落於爭儲中,大批文武官員的起落也動盪了國本,埋下了滅國禍患。
所以蕭琰對大唐皇室的帝位傳承是暗懷驚歎的:除了太宗朝外,其他朝的帝位傳承都相對平穩,當然風浪肯定有,尤其還經歷了四位女帝,明宗和高宗的皇位更是踏著鮮血,但是這些鮮血更多是來自於她們女子的身份,以及皇室與世家的權力之爭,而不是皇子爭儲;太宗之後,歷代皇子爭儲的風浪都被皇帝掌控在可承受的範圍內。這是如何做到的?
這應該是李毓禎所說的《帝則吧?
但這是帝王家的秘事,儘管蕭琰心中好奇如貓抓,卻也知道,這不是她應該知道的事。
她嘆了口氣,道:“你還是別往下說了。”
李毓禎為什麼篤定齊王不是主使,除了十三匣弩這個破綻外,另外的破綻肯定是與這個《帝則裡定下的皇位繼承人規則有關——蕭琰卻不想知道了。
李毓禎看著她,那雙薄冰質的眸子泛著幽邃的光,唇角微挑,似乎是抹笑意,又似乎帶著莫測的意味,“真不想知道?”聲音裡帶著笑意。
“……不想。”蕭琰心裡道:我又不是你們李家人。算是李家人,除了有爭儲實力的皇子外,其他人也不會被皇帝提點吧。
卻被李毓禎伸出一根手指點在唇上,聲音低笑,“我告訴你,那是無妨的。”微笑說出三字,“我信你。”
蕭琰卻被這三字嚇得發毛,涉及到帝位傳承,這絕不是“信任”能向外人道出——李毓禎也絕非這等不知輕重的人。心裡總覺得李毓禎又在算計什麼。一抬手拿下她手指,眼睛看進她眸裡,卻看不透那如淵的幽深,頓時皺了眉毛,道:“你……又想做甚?”
李毓禎笑容如花,“你怕什麼,我總不會害你。”
蕭琰哼哼兩聲,你是不會害我,算計我可不會手軟。
李毓禎說話間脫了軟趿,盤膝坐在榻上,伸手握了蕭琰的右手。蕭琰便待掙開,卻見她在解自己手背上扎的蝴蝶結,倒合了她心意,一時遲疑,便沒抽手。李毓禎已經說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秘密,總起來三樁。第一,謀逆者不可取。這不消多說,本朝皇子也沒犯這個罪的,算栽贓陷害也是蠢人乾的事。第二,叛國者不可取。太宗朝爭儲的四皇子中,有三位倒在這上面:魏王、燕王私賣軍器給燕周和烏古斯汗國,以換取爭位的銀錢;趙王勾結外族,刺殺魏王,以此除掉爭儲最有力的對手——這都是犯了叛國罪:三王均被賜死。正因諸皇子爭儲不擇手段到沒有底線,太宗痛定思痛,汲教訓,親手立詔《帝則,定下規矩:皇子一旦犯了《帝則中所禁之罪,終身不得赦免,算別無皇子可立,也須過繼皇嗣而不可立罪子。
“第三樁,害民者不可取。這一樁是因事而論了。像你說的吳王——章宗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