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越刮越猛,唐軍的軍營裡地上的積雪被捲到空中,與天空的小雪一起飛舞,瀰漫在唐軍軍營裡。凌晨,天還是黑盡的,除了巡邏隊伍的簌簌腳步聲外,一片寂靜,一些營帳內已經亮起燈光,而中軍統帥帳內的燈光亮了一夜。
北征軍都總管兼中路軍總管、英國公李崇義一宿都沒有睡。白日他冒雪去了梁國公蕭昡的西路軍巡查,回營時天已黑了,帥帳公案上積了好幾摞公文。他既是北征軍統帥又是燕然大都護,大都護府新建諸般事務繁忙,李崇義的公務和軍務一樣繁重,回來後就埋首於文牘中,直到寅時才處理完最後一份公文。他沒有回內帳歇下,走到帳門邊問站崗的親衛,“氣溫幾何?”
親衛嚓嚓走到帳柱邊端詳溫度計,回身報道:“零下五十二度!”
李崇義眉頭緊皺,心中沉重。
他從軍三十多年,經歷過不少寒冬,在安西都護府的時候,最冷的冬十二月降到零下三十多度,沙漠夜裡能突降到零下四十度。這邊緯度更高,冬季比安西都護府更冷,但問題是,這才十月初,就已經是零下五十多度了,這不正常!
這場突如其來的嚴寒起自九月中,打了戰場上雙方聯軍一個懵頭,唐軍接近一半計程車兵失去了戰鬥力,如果沒有至元道君改良丹方製出了“活血散”,溶入每日的肉湯中供官兵食用,失去戰鬥力的兵員會持續增加到一個可怕的數字,而明勁期三層以下計程車兵都只能待在帳篷中,不然就會被嚴寒凍傷。
同樣的嚴寒當前,敵方聯軍的情況也不會好,但燕周西北軍和歐羅頓聯軍常年在高緯度駐軍,對嚴寒的耐受力比唐軍強,只有冀國公統帥的安北都護府北路軍可與之一比,如果沒有至元道君及時研製出的活血散,唐軍中路和西路都會轉為劣勢;而失去南面唐軍的強勢,更北路的烏古斯軍隊的攻勢就會轉為弱勢。
戰爭的勝負不以個人的力量決定,但沈清猗的出現打破了李崇義的認知:一位對軍隊“有效”的丹道宗師,很可能成為戰爭的決定性因素。
儘管活血散挽救了唐軍在嚴寒面前的頹勢,但李崇義並不輕鬆,因為沈清猗說得明確:活血散的效用是有限的,普通士氣的體質有限,活血散的活血若超過士兵體質的限度,就會導致沸血而亡。如果氣溫再冷下去,活血散對士兵起到的抗寒效用就會削減。
現在才是十月,就已經是零下五十多度,再往後的十一月、十二月,又如何?會不會有長達兩三月的暴風雪肆虐?持續大雪會不會帶來持續降溫?溫度最低會到多少?
最重要的是,這種“嚴寒”會持續多久?
如果這種嚴寒漫長到明年,就勢必要考慮撤軍了,甚至……
李崇義在帳內踱著步子,應對的預置方案還不夠,要考慮到這種最壞的情況,做幾手準備,可進可退,可攻可防。他踱一陣,又坐回帥案後,炭筆在紙上勾畫,有時又起身,踱步思考。時間不知不覺流逝,李崇義忽地抬頭望向北面,跟著身形一閃出了帥帳,銳利目光如鋒刃般實質,透過漫天飛舞的雪花,看向北方十幾裡之外。
唐軍武騎營中,已經有一道道身影掠出,感知到天地元氣暴動的武騎上將軍們都出了軍帳,抬目往北邊看去。
——有人進階了?
——是誰?
北面元氣呼嘯、風暴狂卷,地面上的厚雪被狂風捲入空中,大雪漫天漫地,李崇義和武騎上將軍們都是洞真境宗師,此時他們敏銳的目力卻無法穿透北面的雪空,只到十里外就撞入一片白茫茫,神識也被這片白茫茫阻住。
有人在那邊佈下了結界。
……
雪崗上,雪花被天地元氣裹挾著狂舞,白茫茫的籠罩在沈清猗四周。無數道熾熱的離火之氣,從她“以身化鼎”的丹鼎不斷溢散出來,跟著又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