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黃沙中,一騎駱駝一騎人。
駝峰上意態風流形容瀟灑的女子忽然伸出手去,兩指在空中似夾箭般一併。
指間卻無形無色,唯一抹奇異的波動,僅自己神魂方能感知。
那是一縷神念。
念識閱過,那一縷神念便被主人回收而去。
“……呵!”
蕭遲忽地輕笑一聲,風流逸態的眉挑了挑,流光般的眼睛望著沙漠上方無盡的天幕,眼中波色粼粼,恍若歲月長河中水波輕漾,溫玉般潤色的手掌輕撫駝峰,又是“呵”一聲輕笑,口唇翕動,聲音卻低不可聞,只有那駝鈴的聲音,清脆悠遠的響著。
有意思啊有意思。
……
綿連軍營和漠漠黃沙,相距數千裡之地,被兩道神念連出無形的通道,恰如光在深沉的宇宙中穿梭,無聲無息,而又瞬閃而至。
蕭琰這會心倒是心靜了,眼觀鼻鼻觀心的坐著,父親瞪她,她立即回一個笑臉,眼睛烏溜溜溼漉漉的,讓蕭昡想起小時養的拂菻犬,撒嬌討好賣乖的樣子,再有脾氣也沒脾氣了,只佯作惱怒的橫她一眉。
蕭涼和蕭遲溝通了兩刻鐘,又凝立片刻,回頭對神色關切的蕭昡道:“二姊說,這條路極兇險,於阿琰,卻是必行的道路。”
蕭昡神色驚愕。
蕭琰也露出“咦?”的神色。
蕭涼聲音頓了頓,目光掃過蕭琰,“二姊說,當年墨尊給阿琰取名‘無念’,不是平白無故。”
墨尊取名當然不是平白無故。
蕭昡當年曾怨怒墨尊是讓自己女兒無念於他這個父親,當然後來明白墨尊不是此意,否則不會將阿琰教養得這般重情——然則這個無念,難道是由念至無:先有情而後無情?或是無為首念為次:無情為重有情為輔?……蕭昡心裡想不通了。
蕭琰的神色也怔了。
無念……
是要無有念……無情嗎?
不!
蕭琰想起母親刻字留下的“無念”刀法,想起自己領悟的無字刀法念字刀法,喃喃道:“應該是無、念。”
無與念共存,無情和有情共存。
……母親在當初,已經想到她今日了嗎?
蕭琰一時歡喜,一時悵惘。
……
“於阿琰,卻是必行的道路”,蕭昡心中盤桓著這一句,二伯祖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蕭昡卻還在猶豫——如果情至極處卻破不了情障如何?事關女兒晉階要歷的生死劫,他不能不慎重,甚至閃念間還想到若破不了情障,那一輩子不晉階了。然此念也只一轉便放下,且不提星命的沉負,是阿琰自己,也不會放棄武道——不管多麼兇險。
蕭昡挺直的身軀坐在黑漆書案前沉峻如山,臉龐線條起伏也若山崖峻刻,向來殺伐決斷的蕭氏家主、河西統帥,此刻卻無法果斷的對女兒說一句“你去吧!”
蕭琰覺察到父親的猶豫,體貼的說道:“阿父,這事也不著急,等咱們打下那密郡再說吧。”
那密郡是西路軍下一個蠶食的目標。
因軍中以蕭琰和慕容絕的生死同袍情義做的思想宣傳,唐軍和烏古斯軍計程車氣正高,請戰情緒高漲,兩軍統帥認為不宜白耗這種士氣,加之唐軍戰損後兵員也已補足,而後備軍的戰力也需要戰場磨礪,遂不止西路軍,中路軍北路軍也將在近日內重新發起攻勢,繼續堡壘推進,蠶食目標。
但蕭昡身為唐軍三路統帥之一,卻知道這次戰役不是短期能打完的,因為李崇義給他和慕容釗下達的秘密軍令是——誘遷法師團!
李崇義道,燕歐聯軍不會輕易放棄聚殲戰術,唯戰術更加謹慎,佈局更加周全:有歐羅頓法師的風系元素為遠端探查眼,唐軍的行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