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距離岩石還是有一丈的距離。
再想往前踏出,會感到沉如大山般的壓力,以及千萬道刀鋒刺進自己身體的劇痛感。
蕭琰的刀終於刺出一個“無”,但那“念”字的一撇,無論如何也落不下來,刀勢強行下落,感到真氣堵塞經脈要爆裂的感覺。
這是今天第十四次失敗了。
她站在那沉默了一會,精神的極度疲憊讓她眉間有些疲倦,收刀回鞘,走到提籃邊倒了一杯清水喝下,然後身子一仰躺在石徑上,看著樹林上方的天空。天空已不復之前的晴朗,有些陰,還飄浮著幾團烏雲,看來要下雨了。
她看了一會,胸口有種鬱悶不寧的感覺。
……或許是太累了。
她閉上眼睛調息。
忽地眉毛緊蹙。
臉上顯出十分驚訝的表情。
因為她神識入紫府,發現紫府的星空中,東方疑似青龍的星宿閃亮的四顆大星,忽然黯淡了下去。
她心口遽然一縮,猛然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目光裡有茫然,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她最近東方氣運極差,不宜往東去?
蕭琰直覺不是這樣。
她摸著遽然一悸的心臟,有種心神不寧的感覺,莫名的不安。
她知道,踏入修行者的門檻後,境界越高,對於一切和自身因果相關的人和事,能有著感應。
那她這種不安,感應的是什麼?
東邊的事?
還是東邊的人?
……
長安,東宮。
“啪!”
一滴墨落在御貢的凝玉宣上,毀了即將畫成的一幅海天落照圖。旁邊調墨的侍人好生痛惜,這可是有金碧山水第一家之稱的太子殿下的畫啊,費時半月眼見將完成,結果被這滴墨給毀了。
侍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太子本人卻並不在意。確切的說,太子殿下心神有些恍惚。他沉默片刻,沒看畫一眼,將筆擱在硯臺上,揹著手出了書房。
他沿著木廊緩緩走著,侍人們抬著步輦,揹著圈椅,拿著大氅茶水等,靜靜的隨在身後,落足無聲。太子走了一會,坐上步輦,去了太子妃的院子。太子妃正在池邊餵魚,一把接一把的抓灑著,旁邊端著魚食的侍女想提醒她已經餵了三盂了,小心撐死這些魚,但見太子妃蹙眉的表情,又將這句話嚥了下去,心想撐死撐死吧,再養一池是。
“參見殿下。”
侍女們的行禮聲讓太子妃回過頭,見太子攏著眉頭過來。太子妃行了一禮,太子擺了擺手,夫妻倆站在池邊看魚,都沉默著。
太子妃開口幽幽道:“我心又跳了。”
這句話換了別人不懂,但太子懂。
太子揮了下手,侍從和侍女們都退到廊上廊下站著。一名侍從將圈椅擱在太子身後,也立即退到廊下邊侍立。
“明安,”太子妃叫著丈夫的字,“你老實說,長生是不是又去做危險的事了?每回她一遇險,我這心要跳。”
太子沉默了一下,說道:“跳著跳著,習慣了。”
太子妃怒了。
夫妻倆成親六年後才盼來了第一個孩子,對這個孩子投入了太多的,或許正因為如此,血脈牽應感很強烈,每當她遇險,夫妻倆都會覺得心神不寧。但李毓禎遇險多了,且每次都是遇難呈祥,漸漸的,夫妻倆也習慣了。
但這回不同,那種不安感,格外強烈。
她怒視著丈夫,“我昨晚夢見長生渾身都是血,嚇得我醒過來,一宿都不敢閤眼。”在她臉上精緻的妝容下,能看見眼底的青色,她盯著丈夫逼問,“你說,長生現在在哪?”
太子昨晚歇在裴良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