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照唇角笑意一僵,隨即與葉亭宴一起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臨近分別之時,他才突然開口:“武死戰、文死諫,這本該是一個將軍、一個文臣的信仰,葉大人此問,是為中丞不值麼?”
葉亭宴順勢問:“平年,你的信仰是什麼?”
常照垂眸不答,重新抬起時已是滿眼笑意:“我是出身寒微之人,一生所願,不過金銀財寶、功名利祿,俗物而已,哪來甚麼信仰,我只是……很羨慕陸沆大人這樣的人罷了。”
落薇從晨起開始,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午後葉亭宴自宮中歸來後,見她以明膠在右眼上貼了一隻紗織蝴蝶,因為眼皮不停地抖,那隻蝴蝶便隨著不斷震顫翅膀,翩翩欲飛。
葉亭宴看得有趣,走近了些,發覺她還在斟酌手中檄文的字句,連他進門都不曾發現,不由輕輕咳嗽了一聲。
落薇抬眼看見他,有些意外地調侃道:“怎麼我不在宮中之後,你在宮中的時辰也越來越少了?從前夜宿,不會是你死乞白賴地求著他才留下的罷?”
葉亭宴半真半假地回道:“他擢我本就是為了牽制你,你去之後,他豈能不提拔旁人?如此一來,我失了從前那樣的寵信,自然不必在宮中久留了。”
落薇心領神會:“是誰?”
葉亭宴回道:“常照。”
“竟然是他?”落薇有些詫異,不過片刻她便回過神來,搖頭嘆道,“若他從前四處鑽營是為了今日做準備,此人的心思不可估量,還要多加提防才是。”
“今日我與他談論一番,亦有此感。”葉亭宴回憶一番,表示贊同,“他以金銀利祿做託辭掩飾,我竟沒有聽出他想要的是什麼,你查過這個人嗎?”
“查過,”落薇道,“小燕那時忙於軍務,無暇多顧,便託給了雪初,不過雪初這些日子四處雲遊,也不知去了哪裡、何時回來……對了,小燕如何?”
“他避開眼線,自圍場全身而退,暫且退到了洛陽周遭,”葉亭宴回道,“怎麼,你想見他?”
這斜飲的飛醋讓落薇啼笑皆非:“你好好說話。”
“逗你一笑罷了,”葉亭宴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眼尾的蝴蝶,忽然牽著她的手,長長地嘆了一
口氣,“你來,我有事要告訴你。”
落薇不明所以,任憑他牽著手叩響了柏森森的房門,柏森森左眼上掛了一塊琉璃鏡片,好似正在鑽研醫典,他面上神色不算意外,似乎早有預料:“進來罷。”
他房中有一股很重的藥香氣,並不難聞,落薇尋了塊軟墊,方才坐下,便聽柏森森直白地道:“你可知道,宋瀾給你下了毒?”
落薇一怔,看向身側的葉亭宴,葉亭宴撫摸著她的手腕,良久才開口:“前些日子,令成給你把脈時就覺得不對,只是一時未能確信,昨日他又瞧過之後,囑咐我在御醫署和你宮中分別取一些你慣用的香料,薇薇……”
他艱難地開口,眼尾泛起一抹微紅:“就在你常燃的香料裡,除了你著繆醫官為你添進去的香麝,還有一味輕微的毒藥,此毒被吸入肺腑,一時覺察不到,日積月累,則會損身。”
他剛剛說完,柏森森便介面:“不過你不必過分擔憂,宋瀾敢在你用的香料中下毒,這毒必有解藥,你與他……同寢之後,他定會服用解藥,以消其毒性。公子為我取回香料,我鑽研一番,定能研製出解毒之法,‘衰蘭’都拔得,更何況此物。”
柏森森向來不著調,二句言語中有兩句半調笑,此時急急開口安慰,想必是心中底氣不足所致。
落薇捏了捏葉亭宴的手心,嗤笑一聲:“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她呼了口氣,平靜地道:“隨雲有孕時,他在我面前反覆強調,若是我先有孕,玉秋實則早除——看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