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但柏森森自己不喜,對外總稱自己的名出自《蜀相》,久而久之,眾人幾乎將他原名忘卻。
周楚吟說到這裡,裴郗在一側介面道:“宋瀾寵愛貴妃,是對玉秋實示好,她若不生子,既是玉秋實在宮中的眼線,又是宋瀾挾制玉的棋子,一時不會有事。但無論她是否年少無知,她到底是玉家的女兒啊——她若能順利誕下皇子,難保玉秋實不會起心思,說到底,扶持誰,都不如扶持自己人放心。柏醫官,你說,在這樣情形下,你若是宋瀾,敢不敢叫貴妃有孕?”
“那……”柏森森沉吟片刻,回頭又看了一眼葉亭宴後,他才恍然大悟,“所以,是我們之前想錯了!我們總覺得宋瀾忌憚玉秋實,不會叫他女兒有孕,可如今看來,宋瀾早就決意除去玉秋實了,根本沒有刻意防備,今日貴妃有孕,便是玉秋實的催命之音!”
“錯之,”葉亭宴在他身後沉聲喚道,“早朝之前,朱雀換班,你與默生打個照面,務必要弄清楚,貴妃身孕,究竟是宋瀾默許,還是另有隱情?”
裴郗肅然應道:“是。”
落薇到披芳閣時,見門前劉禧正垂首恭立,便知宋瀾也在殿中。
守門的宮人對視一眼,通傳之後才將她放進去。
殿中擺了許多燭架,映得亮亮堂堂,因是夏日,進門處還擺了幾缸冰塊,用以消暑。落薇走到榻前,見宋瀾穿了件玄色金龍袍,正親手端著藥碗,喂玉隨雲喝藥。
他動作悠哉,甚至每一勺都親自吹過,極為細緻耐心。聽見腳步聲,玉隨雲從軟枕中抬起眼來,露出一張毫無血色的臉。
見是落薇,她本想彎著唇角笑上一笑,最終還是沒有笑出來,反而將臉別到了一邊。
宮中盛傳貴妃年少跋扈、不尊皇后,二人不睦已久,如今這副戒備神態,倒也不意外。
落薇面無表情地在榻前下跪:“臣妾見過陛下。”
頭頂的金冠一晃,尚未壓著她垂下頭去,小皇帝便擱了藥碗,上前來扶起了她——從前他不許她在跟前行大禮,如今二人半月未見,他對她竟還如從前一般親密,彷彿什麼嫌隙都不曾有過。
“阿姐來得倒快,”宋瀾衝她笑起來,露出尖尖的一顆小虎牙,“我接到訊息便從乾方殿來了,你離得遠些,腳程卻和我差不了多少。”
見玉隨雲扭過頭去,不肯對落薇行禮,他便有些無奈:“隨雲年輕,阿姐
() 不要與她計較。”
落薇好不容易才嚥下了言語中的顫抖,勉力笑道:“自然,這是靖和年間的第一個孩子,本宮一定會好好照料貴妃妹妹的。”
宋瀾高興道:“是啊,我要有第一個孩子了,想來像是做夢一般,這天地之間,終於有我的骨、我的血了。”
他越說越激動,神情狂熱,是發自內心的喜悅,落薇盯著他唇邊的酒窩,感覺自己的心跳重若擂鼓,一聲接著一聲。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失態,宋瀾回過神來,牽起了她的手,溫聲道:“隨雲要休息,咱們先去外面走走,不要打擾她了。”
落薇應道:“好。”
他的手指還是這樣冰,甚至比平時還要涼一些,落薇與他牽著手走過披芳閣後的長街,經過點紅臺前種滿海棠花樹的園子——如今是盛夏,棠花早已開敗了,樹上只餘下寂寂葉片,與其他鬱鬱蔥蔥的林木混做一團空綠。
宋瀾經過此處,突然起興,叫劉禧領著眾人等在林外,自己則和落薇一同走了進去。
林中迴盪著風拂過葉片的沙沙聲響,和盛夏悠長的蟬鳴,所幸樹蔭森涼,走了許久也不覺得炎熱。
“阿姐。”
不知過了多久,宋瀾突然停了腳步,將魂遊天外的落薇喚了回來,落薇應了一聲,感覺到他鬆開了緊緊握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