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他:“太師似乎毫不慌亂。”
玉秋實將那枚棋子握在手中,抬起眼來,突兀問道:“你究竟知不知道當年之事?”
彷彿是為了應他這句擲地有聲的詢問,門外倏忽傳來一聲驚雷,四下風大,燭火依次被吹滅,遙遠的後山隔著風雨傳來悠長的鐘磬之音。
落薇平靜地答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玉秋實窺著她的面色,有些愉悅地笑起來,“一年前、兩年前,你在上元之夜獨上汀花臺,後來我去看了一眼,那金像之下淚跡斑駁,石碑之旁隱有刀痕——你心中早就恨透了我與陛下罷?娘娘,老臣倒是真心敬佩你,這樣的恨,你居然吞得下去,每日仍能裝得若無其事,甚至與陛下濃情蜜意,說起來,真是苦了娘娘了。”
“苦的應該是太師罷?”落薇面色不改,“隨雲有孕那一日,我忽然想通了許多事情——當初,太師為何要把女兒送進宮呢?她入宮以後,對我說過與你在家中的爭執,起初我也以為,你送她來,是為了玉氏一族的前程、為了兒女親家的仕途。後來我又想,太師分明知曉宋瀾的涼薄,怎麼說得出‘為陛下誕下子嗣’這樣天真的話,有你在朝中,他會放心叫隨雲有孩子麼?”
“哈哈哈哈哈……”玉秋實聞言揚聲大笑,目光中隱有欣賞,“娘娘繼續說。”
落薇道:“你們那一番爭吵,是你刻意在她入宮前一夜叫她說給我聽的罷?太師耳聰目明,自然早就知道隨雲心繫我兄長,而我同她有些交情,知她天真,在宮中必定不會為難她。你借她的口將我‘沒有幾年安枕’的話告訴我,想逼我早些動手。除此之外,那一番話,說到最後只有一句是真,‘得了陛下的愛重,才是保命金身’——你是為了保她的性命,才送她入宮的,就如同明知舒康心思不純,你還是叫二公子尚了公主。太師啊,你勾結宋瀾犯下竊國大罪,鬥到如今,千辛萬苦得來的一切,怎麼就這樣棄之敝履?”
見玉秋實巋然不動,她便知道她猜測的一切都是真的,一顆心直直地往深不見底之處墜去:“宋瀾殺逯恆、殺林奎山、殺寧樂,你這麼聰明,不會猜不到,知曉當年事的人,他最終一個都不會留的!”
“娘娘以為
臣求的是什麼?”玉秋實往棋盤上一拍,斷然喝道,然而喝了這一句之後,他的聲音又緩和了下來,“金銀利祿,不過天上浮雲;功名權勢,死後皆悉成空……我求的東西,你們不懂。”()
他站起身來,甩了甩袍袖,絲毫不介意寬大的衣襬將黑白棋子混作一片,噼裡啪啦地帶落下來:≈ap;ldo;娘娘一定很好奇,在今上登基之前,我已然拜相,走到了權勢的頂端,為何還是冒著千秋罵名,策劃了刺棠一案。≈ap;rdo;
√本作者霧圓提醒您《刺棠》節_完整章節』()
落薇一字一句地道:“願聽太師教誨。”
“我是承平年間的進士,與你父親是同年,不過他是榜眼,我不過堪堪擠進一甲,縱入了瓊庭,也是平平無奇。外放之後寫了幾篇好文章,靠著名聲熬資歷,中間被貶過,在幽州同一些軍將交了朋友,不惑之年才回京任禮部尚書。”玉秋實揹著手,緩緩走到門前,像是陷入了某種幽遠的回憶當中,說到這裡,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時候,你父親已經拜相了。”
“與隨雲說的話,也不全是假話,我因著先前文章之功,入資善堂為諸王啟蒙。中逢江南鹽案一事,長女受了牽連,年紀輕輕便去了,我萬念俱灰,在某日先帝到資善堂來時,我攔了他,遞表請辭。”
落薇眼神閃爍了一下。
她記得這件事。
“正是那一日,就是那一日!”玉秋實突然拔高了聲調,眼神中迸發出一種奕奕的神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