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也順理成章地以為,當是舒康長公主,”葉亭宴道,“誰知此事前後流轉,查了兩日,竟天翻地覆,臣已細細寫了萬字奏疏,詳述前因後果,此事雖然已有三年,且宮人多已不在,朱雀查來,卻總還能找出詳盡的人證、物證,千真萬確是做不得偽的。”
他頓了一頓,繼續道:“臣知曉陛下的擔憂,然而陛下細想,皇后與舒康長公主當年的閨中密友不計凡幾,不過是一個有些交情的罪臣之女,何必冒這樣的風險?”
宋瀾把玩著手中兩顆琉璃珠子,半晌沒有說話,最後才緩緩地道:“皇后當年反對連坐,是為朕的聲名著想,也是不願叫太師以此為名剷除異己……她若是真想保此女,該先來求朕的。”
“正是,”葉亭宴正色道,“送此女入宮是一石二鳥之策,其一,此女總以為皇后與她有些交情,卻置身事外,心懷怨恨,若早能尋到機會,怕會對皇后不利。其二,若旁人有心,利用她的身份造些事來,皇后豈非百口莫辯?會靈湖上銅金盞,若非此女擔憂身份為皇后所知,驚慌失措地行刺,有這樣一個人在身邊,陛下難道不會順理成章地以為,一切是皇后的佈置麼?此局若成,朝局傾斜,又該如何?”
宋瀾盯著手中琉璃珠子裡如煙雲吹散般的紋理,沒有言語。
葉亭宴抬頭看了他一眼,心知他如此神情,必定已經信了他的話。>r />
居高位者多疑本是常事,可不知是不是宋瀾多年來患得患失之感實在太重的緣故,他的疑心九曲十八繞,總要比常人還多想一些。
況且他的話才是要緊處,宋瀾七情淡漠,聽了必定會思索,落薇是否會為了救人惹殺身之禍?
若是為了害人冒險,尚還值得。
放在平時,這一番言語或許還不會令他輕易相信,可當下不同——落薇傳信叫燕琅進京,就是為了擾亂他的思緒,《假龍吟》一事已叫他頭痛不已,燕琅斬了他在軍中的親信王豐世,才是更值得費心的大事。
今春實在是不太平,先是西園命案、暮春場刺殺、張平竟急病,後遇見《假龍吟》流出、皇后宮人涉舊案……金天衛被棄用,戶部如今掌事人空缺,不知為何,朝中忽地變得暗流湧動起來。
偏偏在這樣的時候,燕琅回了京——燕氏與皇后關係
融洽,他早有意遣人替了邊疆主事之權,燕琅二話不說斬了他的遣將,是在示威?不論如何,有一件事葉亭宴說得總是不錯的,朝局若是此時傾斜,又該如何?
宋瀾想到這裡,只覺氣血上湧,微一分心,手中的琉璃珠子倏忽掉落一顆,在地面上摔了個粉碎。
次日落薇便得了葉亭宴的傳信,說宋瀾禁足了宋枝雨,對煙蘿的處理卻曖昧不清。
後宋瀾攜她同去見燕琅,路上含糊說了一句,將煙蘿交給她處置。
燕琅入宮那一日,騎了匹棗紅馬從御街招搖過市,他此番回京,隨行士兵不過二十餘人,其中有一半還直接到了京郊大營,連城都沒進。
當年燕世子在京時,性子便十分張揚,他又生得俊朗,是大街小巷各色女子的春閨夢裡人,如今在邊境磨礪一番,雖不如當年白淨,卻更顯成熟,不過短短一段路,便險些被兩側樓上拋下來的綵帶和花朵淹沒。
葉亭宴已在朱雀司中住了三日,燕琅今日進宮,終於叫他得閒告假,下早朝後便回了府。
裴郗捂著耳朵從街邊艱難地擠過來,恨恨道:“這麼些年了,他竟還沒改了這浮浪性子!”
葉亭宴把玩著手中的摺扇:“你以為他浮浪,他卻聰明得很——昨日夜裡進城之前,他就在城中提前添油加醋地散播了自己在邊境斬殺叛將、艱難守城的壯舉,今日更是騎馬過前街。濯舟威名仍在,他如此坦蕩,哪個百姓會懷疑他所言不真?”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