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抱怨。
宋泠見他無人照顧,便在內侍省指了個資歷老些的劉禧過去照料,劉禧為人持重,十分盡心。
自此之後,宋瀾在資善堂內跟著宋泠來往,成為了與他關係最密切的皇子。
落薇給諸位皇子公主帶宮外的新奇玩意兒時,總會多帶給他一份,私下喚他出來,又殷殷叮囑:“子瀾若是有何難過之處,要告訴我們,有我和阿棠哥哥在,定然不讓別人欺負你。”
宋瀾不好意思白拿她的禮物,但無旁的可送,只能以他在蘭薰苑收集曬乾的梅花相贈,他送了,又覺得有些拿不出手,躲在海棠樹後不肯出來。
聞言才高興地應了一聲:“阿姐和皇兄,真是全天下最最好的人。”
……
落薇仰著頭去瞧那些梅樹,忽地落下一行淚來。
宋瀾知曉她是在懷戀宋泠,心下不悅,又不能開口,忍了又忍,最終只是輕輕將她攬進了懷中。
落薇靠在他的肩上,聽見他低低的聲音:“薇薇不要傷心,我陪著你。”
於是落薇便知他如今應當是難受到了極處——不是因舊事和她傷情,而是明明身為兇手、卻不能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苦忍。
他從前就不叫“二哥”,總是規規矩矩地喚“皇兄”,現如今,他連一句“皇兄”都不肯在她面前說了。
她帶著些報復快意,眼淚流得更兇,最後與他相擁,哀哀地道:“下次出宮時,還是要去汀花臺上的。”
宋瀾擱在她肩上的手抓得她生痛,可她知曉這是宋瀾的怒火,只覺快意。
“好。”
離開之際,落薇回頭看了一眼荒蕪零落的蘭薰苑。
宋瀾登基之後,他母妃從此處搬離,從此再也沒有旁人住進去過。宋瀾著人封了蘭薰苑旁的宮門,只留了這片梅林和簡單幾個宮人,憊懶地照料。
她伸手拭去眼尾的淚痕,心中唾了自己一句。
或許宋瀾永遠也不會知曉,她的眼淚也曾為他流過——為他純白的消逝,可那滴淚混在那些令他憤怒的懷戀之中,怎麼分辨得出來。
躲在海棠樹後的少年終歸不再。
或識乾坤大,空負草木青。
那日與宋瀾在蘭薰苑久坐之後,落薇剛回瓊華殿,便聽聞宋瀾將葉亭宴召去了乾方殿後書房。
() 她與煙蘿擺了棋盤弈棋,叫她猜這一步的用意。
煙蘿便笑道:“娘娘突然在政事堂諸臣面前叫陛下上太廟,他推辭不得,自然會疑心娘娘的用意,召心腹去,是為了在宮裡留一雙眼睛。()”
說到這裡,她≈ap;ldo;嘖?()_[()]?『來[]≈ap;看最新章節≈ap;完整章節』()”了一聲:“不過,應當也不只一雙眼睛,小人倒是好奇,葉大人雖是文臣,卻是將門出身的,陛下再寵信些,會叫他進朱雀嗎?”
“自然不會,”落薇一口否定,落了手中的黑子,“他可比朱雀得用多了,科考一途,雖能擢拔寒門學子,可如今士子,有誰不是考前便受各派拉攏、居於世家的?制舉出身的清白孤臣,萬金難求,玉秋實之後,宋瀾太需要這樣由他一手扶上來的相才了。”
煙蘿道:“那位常學士……”
落薇便搖頭:“宋瀾於制衡術最有心得,怎會將寶壓在一人身上。況且,若無常照,單有葉三,恐怕暮春場護駕之事,他心中都要嘀咕,說起來,葉三終歸還是不夠了解宋瀾,常照誤打誤撞,倒是幫了他的忙。”
煙蘿一一聽了,若有所思。
她與落薇將那盤棋下到末了,才輕聲問:“娘娘在政事堂中的舉措,是否過於冒險了些?葉大人出現之前,娘娘沒有這樣心急,您便這樣篤信他鬥得下太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