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他的側臉。
她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不想錯過他面上任何一絲微小的表情,語調也不自覺放輕了些,幾近氣聲:“葉大人會看見本宮的誠意的,不過在此之前,我有兩件事想要問你。”
葉亭宴屏息,聽見她道:“其一,你就對我說一句實話,你幾次三番不顧危險地與我會面,真是為了當年舊情?”
她不再叫“葉大人”,也不稱“本宮”了。
葉亭宴這次沒有慌亂,他幾乎有些放縱地任憑自己將臉貼在了那隻手上,半真半假地一口咬定:“娘娘要聽實話,便是不止當年,點紅道前驚鴻一瞥,臣是……一見鍾情、見色起意。”
她知道這也不是全然的真心話,不過正好落在預想中。
落薇面上笑意更深:“其二,你在北幽時,送了陛下一副《丹霄踏碎圖》,此舉,何意?”
葉亭宴不料她會問出這個問題,怔了一怔,片刻後才反問:“娘娘可知何意?”
落薇語焉不詳:“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篤定此舉能得陛下歡心?”
葉亭宴忽地感覺她的手很冷,冷得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微微側臉,離開了她的撫摸:“娘娘可知,臣家中亦有兄弟多人。”
落薇平平道:“我自然是知曉的。”
“自少時,父親母親便偏愛兄長,每每出征總要攜他同去,而我總是被留在家中的那一個。”葉亭宴道,“美其名曰愛無偏倚,實際上我從小就知道,只有珍愛,才不捨得叫人離開自己的身邊。”
“父親母親,大兄二兄,都是很好的人,我心中也是敬重他們的,可長期活在這樣的偏倚之下,我並非如表面上一般不在意啊。”
說到這裡,他話鋒一轉:“兄長葬身幽雲河之役時,我悲痛欲絕,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悲痛中,就是摻了一絲奇異的快意在——上天總是公平的,奪了我的愛護,便用他的壽命補償。我尚且如此,陛下這位自小不受寵的皇子,又該如何?”
他倒是十分坦誠,自己內心深處那些不堪的惡念,就這麼毫不遮掩地袒露在了她的面前。
落薇聽得有些噁心,脊背陣陣發冷。
她想起宋瀾十分欣賞地告訴她,葉亭宴早料到了有人會
拿他與沈綏的關係作筏子,在沈綏出事的第一時間便作了義憤填膺的檄文。
怪不得……怪不得北幽短短几日,他就能讓宋瀾全心信賴、引為知己。
不是他洞察人心,窺破了宋瀾的心思,而是他們太過相似,最能理解彼此不可見人的幽暗。
她有些笑不出來,卻撐著沒有讓自己面上露出破綻,葉亭宴還在繼續說,一字一字落在心中,像一條條毒蛇。
冰涼肆虐,紛亂不堪。
“我知曉陛下得皇兄多年照拂,心中該是有情,可我也知曉,沒有人甘願一輩子充當被照拂的角色,人君尤甚。我獻圖陛下,也是一賭,如今便是賭對了,君知臣、臣知君,該是佳話,娘娘如今是陛下的妻,也應當能體貼他舊日不可言說的苦痛罷?”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連舌尖都有些麻木。
這些話於落薇而言,只是尋常一番剖白,可於他自己,不啻凌遲之痛。他分明知曉他們的無情,可還是那麼希望能在她面上看見一絲因這些言語而生出的厭惡。
再大膽些,再異想天開些,他們多年的情分,她或許會為死去的儲君不平一句,哪怕只有一句呢?
幻念全然落空。
落薇聽了,面上沒有一絲變化,也沒有露出任何神情,一片徹底死寂的空白。
沉默片刻之後,她甚至重新摸上他的臉頰,意味不明地讚了一句:“好,甚好。”
那一瞬間,葉亭宴盯著她纖細的脖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