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猶豫地回頭一顧,卻見玉秋實面色凝重,他心知對方是有事相談,一時左右為難。
還是落薇答道:“妾亦勞累,一時恐怕行不得獵了,只是遠遠地見到兄長和幾個閨中好友,想同他們一起騎馬,話話家常。”
宋瀾有些遺憾,又鬆了一口氣:“那阿姐便去罷,馮內人,你好生侍奉著。”
“馮”便是煙蘿的虛假姓氏,聽了這話,她連忙合掌:“是。”
落薇笑著安慰了一句:“陛下莫要遺憾,不是說封平侯以名劍為彩頭、將開射御大賽麼?大賽定在兩個時辰後,待妾歸來,便上場去為陛下贏一把劍來。”
一側的玉隨雲衝她擠眉弄眼、一臉不屑——她自幼不愛此術,連馬都騎得勉強,今日自然沒有出風頭的機會。
她向來如此,倒也可愛,落薇趁宋瀾不注意,衝玉隨雲挑了挑眉毛,也不知道玉隨雲是否錯會了她的意思,愣了一愣,突然生起悶氣來,轉頭對宋瀾道:“陛下,妾也要學騎馬去!”
宋瀾一頭霧水:“你不是從來不喜這些嗎?”
玉隨雲怒氣衝衝地道:“如今卻喜了!”
恰好宋瀾和玉秋實也有意避開她談話,便許了,落薇與玉隨雲背道而馳,先去卸了花冠,只簪一隻金釵,又換了平素愛穿的紺青常服,配硃色襻膊,倒比埋在華服中央顯得更有精神些。
煙蘿去了她眉心的珍珠,嘆道:“娘娘許久不騎馬了。”
落薇眯著眼睛,似乎想起了過去一些好時光,唇角綻出一個笑來:“不只是我,昔年,也是在金明池邊,你騎馬搶了我的頭籌,那時我才知,原來你也不是隻愛詩書禮樂的女公子,倒是更投契了些。”
煙蘿低聲道:“娘娘還記得。”
落薇抓住她的手,四下看了一眼,低聲道:“雖說你當日說不需拜祭,但我知你心意——你這就換了尋常宮人服飾,出館向西百步,我為你留了一匹好馬,你拿了我的對牌,只稱有事要辦,出暮春場往北,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到那座無名山上的陵寢拜祭。今日人多雜亂,不會有人過問的。”
煙蘿詫異片刻,喃喃道:“……那娘娘呢?”
落薇道:“今日我也有事,本就不需你跟隨,去罷。”
於是煙蘿立刻拿了那對牌,朝她拜了拜,一句話都沒多說地轉身便走——二人皆知,若再推辭,也不過只是白白浪費時間罷了。
落薇獨自騎了一匹白駒,不許任何宮人跟隨,悄悄路過眾後宅女子的談話之處,又經行年輕一代投壺、射箭、論文之地,繞到了麓雲山的後方。
雖說今日天晴,可尚未到正午時分,林中枝葉間仍有露水,嗅起來清新怡人。
此處人跡罕至,卻也能聽見遠處傳來的喝彩聲,山腳密林中有人行獵,時不時還傳來“中了中了”的驚喜呼喊。
一側喧囂,一側寂靜,奇妙的感觸叫落薇心中放鬆了些。
她從前是最愛熱鬧的,近兩年卻愈發喜靜,或許心中懷揣之事太多的緣故。
她騎馬緩行了一會兒,忽地眼前一亮,見路邊野地裡有一朵鮮紅鮮紅的月季花,是一片漆黑荊棘叢裡今年開出的第一朵花。
落薇盯著它看了片刻,忍不住翻身下馬,走近了些,伸手將那朵花摘了下來。
她一手持花端詳,一手牽著韁繩,誰料那朵花還沒有在她手中待熱乎,落薇便忽地聽見林間傳來了馬蹄擊地的回聲。
她訝異地回頭去瞧,根本沒看清來人的面容,一匹紅駒便一陣風似地擦身而過,馬上之人微微弓腰,一手搶走了她剛剛摘下來的花朵。
“籲——”
他勒馬停下,轉過身來,飛快地將那朵花簪到了自己髮間,落薇早猜到是他,仍被他這放浪舉動驚到,咬牙切齒地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