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子所說,也乃周夫人所疑惑之處。
王爺與陛下之間並非尋常的養父子關係。
三十年前,周氏的江山被趙氏篡奪之後,天下便開始大亂,幾番你爭我搶,江山最終又回到了周氏手裡。
可卻並沒有因此而安定下來,周氏的幾個黨派又開始了內部爭奪,幾代周氏皇帝如同流水,有的甚至只做了一天便被驅趕下了寶座。
包括當今陛下的江山,也是從自己的侄子手中奪來。
但論起來,兩人之間已經隔了好幾代血脈。
陛下乃周氏早年流落在外的旁系,並不在東都長大,出生在荊州,家中有兩位兄弟,便是前不久被削藩的河西河北的兩位藩王。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妹妹。
而這位周家唯一的姑娘,便是王爺的生母,卻因遇人不淑,婚前有了身孕,承受不住打擊,得了一場重疾。
在王爺兩歲時便撒手人寰。
許是心疼王爺無父無母,將來沒個人照應,陛下將其收為養子,放在了自己膝下撫養。
因此,陛下雖說是王爺的養父,也是貨真價實的親舅舅。
且陛下對王爺的栽培和關愛,絲毫不亞於後來自己的幾個親生兒子,甚至比起其他幾位皇子,王爺陪伴在陛下身邊的時日還最長。
幼年陛下親自教導王爺識字,長大後又將其帶著身邊,四處征戰,父子之情比親生兒子還要深厚。
而如今的天下,說是父子兩一道打下來的,一點也不為過。
後來陛下登基,為了穩固江山,王爺在邊關替陛下守了十年,直到朝廷穩固,兵馬逐漸強大,才撤回東都。
陛下念他有功,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親自賜下中州的番地,封王爺為中州節度使。
駐紮中州十來年,王爺一心只為治民,效忠於陛下,大小事務無一不上奏。
河北河西兩個藩王被削,是因他們都被人抓到了真把柄,而他靖王,鳳城眾人誰不知他的貧窮。一雙靴子穿了一年都捨不得扔,有何可讓人揪住的把柄。
就算被人無中生有,誣陷到頭上,河北河西削藩,去的都是朝廷中人,這回陛下卻下旨讓一箇中州鳳城的副使來削自己的藩王。
於理不合。
但周夫人比周世子沉得住氣,看了一眼自己那位恨不得衝出去與人廝殺一場的兒子,無奈嘆了一聲。
腦子倒也不笨,唯獨遇事容易衝動,把人喚來身邊,“坐好。”
周鄺哪裡還坐得住,早就看謝道遠不順眼了,上回他當著自己的面把裴元丘放走,便暴露了自己想要兩面都沾邊的野心。
之後又把自己的大兒子送去了東都,自謝僕射辭官後,後來幾位上去的大人都做不長久,要麼病死,要麼橫死。
門下省早就是他右相的掌中之物,謝家大公子去門下省任職,不就相當於甘願送一個人質過去,擺明自己的立場了?
兩位叔叔相繼被削,眼下能擋住他太子前路的,就只剩下父王。
是何居心,一目瞭然,很難不去懷疑。
他是恨不得去城門把謝道遠揪回來,問問他為人的良心何在,可到底還是聽了周夫人的話,老老實實地坐了回去。
半邊屁股掛在圈椅上,明顯坐不住。
周夫人也懶得說他,細細同他分析道:“無論聖旨是真是假,咱們都不能輕舉妄動,陛下真要削你父王的藩,咱們身為臣子,坐在這兒等著便是。若為假,更不能動了,假的成了真的,豈不正中人下懷,給人家送一個意外之喜了嗎。”
“意外之喜?”周世子一愣,蹙起眉,身子轉過去問周夫人:“那這番目的又為何?”
周夫人倒意外他能聽明白了,反問他:“這次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