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等,等到日落,等到天黑,月上枝頭了也沒見人回來。
晴姑姑見她坐在圈椅內,一顆腦袋點了好幾回,勸道:“娘子去睡吧,奴婢等著,要是姑爺回來了,我叫娘子”
昨夜本就沒睡好了,實在熬不住,溫殊色倒去了床上,再睜眼已經到了第二日早上。
謝劭一夜未歸。
溫殊色坐在妝臺前,晴姑姑替她梳頭,偷偷瞥了眼銅鏡,見她臉色不太好,輕聲道:“昨夜閔章回來過,說姑爺剛去軍營,很多地方還不熟悉,要忙幾日,讓娘子早些歇息,不必等他。”
溫殊色沒說話。
心頭那抹酸酸楚楚,很不是滋味。
什麼要務需要他在深夜人盡,人人都歇息的時候忙乎,分明是在躲著她,不想見自己罷了。
“娘子放心,文叔去打聽過,姑爺昨兒l夜裡就宿在軍營,沒出去過”
他要是出去,這樁婚姻怕也真到頭了。
溫殊色垂目,突然輕聲道:“姑姑,他是不是不會喜歡我了。”
前夜那雙眼睛,冷冰冰的,她一想起來,便心慌。
他肯當官,總算沒讓她的一番心思白費,她應該高興,可如今這樣,她一點兒l也開懷不起來。
身為女郎,誰不願意嫁個人中龍鳳的夫君,但作為男子,誰又不喜歡娶個心甘情願陪著他吃苦的娘子。
就連共患難的那點情分,也被自己幾句話扼殺了個乾淨,兩人成親本就是個錯誤,憑什麼他當了官,就該讓自己享受呢
他都開始夜不歸宿了,再這麼下去,是不是就要給她一份和離書了。
晴姑姑一愣,自家這位一娘子,從小精神頭十足,見了誰都是一副笑臉,很少看到她這般沮喪。
最初嫁到謝家,同三公子成親,實屬無奈,本也打算了將就著過日子,可兩人朝夕相處,又經歷了一場劫難,如今瞧來,娘子想必是已經上了心,這人一旦動了心,便有了軟骨,見不得娘子吃虧,晴姑姑細聲道:“娘子這麼好,誰不喜歡?俗話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說幾句重話,姑爺便要與娘子永遠生分,那也是他沒福分。”
溫殊色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用完早食,想起自己昨日洗的那兩身衣袍,已經乏舊,一時心血來潮,讓晴姑姑去鋪子裡買了幾匹布回來,要替郎君做身衣裳。
雖不會裁剪,但她會使針線,讓晴姑姑教一下便好了。
匆匆去他屋裡翻出了一件舊衣,說風就是雨,照著尺寸裁剪縫製,埋頭從早上忙到傍晚,午食只扒了兩口,都沒顧得怎麼吃。
忙到黃昏,一套嶄新的袍子終於趕了出來。
亮寶藍交領長袍,配同色立領半臂,時辰緊迫,來不及繡上繁瑣的花紋,只有衣襟上繡了兩排翠竹。
雖簡單,卻也是溫殊色一針一線親手繡出來的。
長這麼大她也只給家
里人繡過手絹荷包,從未替人做過衣裳,沒成想,頭一回竟如此成功,越看那袍子越喜歡,自己都被這份賢惠給感動了,雀躍地問晴姑姑,“他會喜歡嗎。”
晴姑姑一笑,“娘子做的,姑爺肯定喜歡。”
因這一件袍子,溫殊色心情又好了起來,“都是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總不能一直不說話,等他今日回來,我先低個頭吧。”
晴姑姑舒了一口氣。
溫家的三個姑娘,溫老夫人為何獨獨喜歡一娘子,倒也不是偏心,著實這一娘子討人喜歡。
無論遇上什麼事兒l,難過不出一日,定能自己先想明白,就像是頭頂上照下來的一縷太陽,讓人完全消沉不起來。
“成,娘子累了一日了,先歇息一會兒l,奴婢去備酒菜,晚上娘子和姑爺好生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