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哪裡都沒去,一直站在璇璣宮側殿外,通紅的雙眸靜靜注視著那扇閉緊的門。
他站得筆直,如同紮根的樹,紋絲不動。
從凡間帶回來的女子,彷彿是他瑰麗的夢。
夢中的女子笑顏如花,他最愛她的眼睛,清澈無欲,純粹得令他墜入自卑中。她在夢裡有時像太陽,有時像水,有時像草木,無一是她,無一不是她。
貼身守著的曇花,最像她。
潤玉將她藏在魘獸夢珠裡,捻入曇花中,陪著他聽長夜的繾綣,感受著白日光華溫暖。他很聽她的話,在愛自己。
她在他的夢珠裡,永如初見。
潤玉幻變的一場大雪,落地堆砌,逐漸沒過腳踝,寒意略重攪翻滾燙的血液。寒風凌厲,淒白的長裳,他也因雪白了發,這次,卻無喜悅。
手中燭火,為他抵抗了所有的寒。
潤玉的沉寂被打擾是鄺露低低的抽泣聲,他疲倦的抬起雙眸,眼前不是他瑰麗的夢,只是陰涼的昏暗,同情憐憫他的鄺露。
她好像從未變過,一直以來,會替他難過,會替他哭泣。
可潤玉要的,不是鏡子。
潤玉徹夜未眠站在側殿門外,撐著已然麻木的身軀熬到了天亮,不知為何,今日的太陽像極了長夜裡孜孜不倦散發涼光的明月。
整夜未合過即假寐也好的雙眸,看景物似耄耋之年昏花,風吹過酸脹的眸子會泛起淚光。
&ldo;陛下,你很累了,去歇息吧。&rdo;鄺露來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的目光,望著那扇緊閉的門,&ldo;若陛下不放心,鄺露替你一直守在這裡。&rdo;
鄺露的聲音擊破了寂靜,潤玉的眼神在剎那間,恍惚,只是片刻。
潤玉的衣角翩然,純白曇花在他掌心之中隨風搖曳,他眨了眨眼,動了動麻木的雙腿,鄺露以為他會前去推開側殿的門,或是累了回去歇息,可是沒有。
他只是側了身,垂眸看向鄺露,目光雖同往常一樣清冷,但這平靜中多幾分凌厲。
這是鄺露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他的眼睛,眸中深黑光亮,浮著一層淡薄,深處卻是無法看清。
&ldo;中殿有紅裳,玄冰冠拿給她。&rdo;潤玉說。
鄺露怔住須臾,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喊破了音:&ldo;陛下!&rdo;
但帝王瞬移進了寢殿,是風聲回應無用。
鄺露癱坐在雪地裡很久,久到這場虛幻的大雪不知何時被潤玉停了。
她會聽潤玉的吩咐,她一直都是那個鄺露。
&ldo;鄺露,你怎麼坐在地上?&rdo;北檸開門看見鄺露,她提起裙擺走下臺階。
鄺露連忙用手慌亂地抹掉潤玉的足跡,低著頭擦乾淚,自己站了起來,勉強含笑:&ldo;找東西……找到了。&rdo;
北檸細心,看見她紅彤彤的眼眶,關心道:&ldo;你沒事吧?&rdo;
&ldo;沒事……北,北檸你先回房待著,我,我去拿樣東西給你。&rdo;鄺露鎮定地轉身,有意看了眼潤玉寢殿,倉惶而逃。
北檸肚子餓了,便回房坐在桌邊吃了點糕點,睡一覺精神是要好一點。
潤玉命趙裁縫為北檸所定做的紅裳,論華麗絕美,世間僅此一件。
鄺露親自為北檸更衣,在她身後神情無法剋制的悲慼,努力同她說笑:&ldo;這紅裳像極了嫁衣,真想迫不及待把你嫁給一個真心待你之人。&rdo;
&ldo;不嫁不嫁。&rdo;北檸整理著衣襟,得到惦念許久的紅裳她開心不已,說話也甜甜的,&l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