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嬋娟嗚嗚地哭。
“我知道姓冷的那小子給了你一個大哥大,還讓你跑業務,聽說四個多月掙了七八千塊錢!行,你等著瞧吧,我早晚要把窯場奪過來。今天晚上,就給那小子演一場好戲。安妹妹,等我把窯場奪過來,你就死心塌地地跟著我混,怎麼樣?嘻嘻。”
“嗚嗚,歐陽石柱,你不是人,當初……當初,你幹活不好,冷老闆要開除你,我尋思著你拉扯著兩個孩子過日子不容易,好說歹說,他才沒開除你。真沒想到,你人面獸心,欺負我不說,還想搶人家的窯場!”
“哼!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就是沒錢,才混這麼個熊樣!等我也開窯場,有錢了,也給你買大哥大,還買摩托車,怎麼樣?”說著,又要撲上去。
安嬋娟手腳並用,才沒讓他靠身,接著喊叫起來。
石柱怕鄰居們聽見,趕緊穿好破衣破褲,邊走邊回頭說:“等我有錢了,再回來收拾你,嘻嘻。”說完,他離開安嬋娟的家,衝進了雨幕中。
今天,窯上燒的是水杯,那種上了白釉的高檔水杯,市場上挺搶手,價格也高。
下午下班後,振文他們把涼透了的成品擺放在庫房裡,準備第二天拉出去出售。這個庫房,是在辦公室後面那四間房子的基礎上,又往東接著蓋了四間,主要是用來盛放成品。
歐陽石柱最後一個離開庫房。他鎖好門,推出腳踏車往外走,柳振文和司馬青山在不遠處等他。
振文大聲說:“石柱,一起走吧!”
歐陽石柱笑笑說:“再和巴赤眼爺下幾盤吧,老是輸,我心裡不服氣啊。”
司馬青山說:“就你那臭手,下一百盤也是個輸,我可沒閒工夫,吃完晚飯還要剝掰玉米呢,先走啦。”
振文也說:“說我家裡也有一堆活要幹,你自己下吧!我也走了。”
歐陽石柱看了看兩人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然後把腳踏車停在門衛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
巴赤眼爺靠在炕被上抽菸,屋子裡瀰漫著煙氣,香香的。
“巴赤眼爺的煙就是香,光聞味兒就把人聞醉了。”一進門,歐陽石柱就說起了好話。
“又想下棋了吧,你說好聽的也沒用,下一盤讓你輸一盤,下兩盤讓你輸一雙,下十牌讓你輸十盤。”巴赤眼爺笑著說。
“哼,你就吹吧!我早晚要贏了你這個老東西。”石柱笑著說。
歐陽石柱摸準了八尺眼爺的脾氣,知道這麼說粗話,巴赤眼爺不但不生氣,反而會高興。巴赤眼爺知道,這是不把他當外人,才這麼說話的。
巴赤眼爺欠了欠身,開啟窗,把菸袋鍋在窗臺上磕了幾下,把裡面的菸灰磕掉。
這時,歐陽石柱把棋盤和棋子都拿過來,又拿來飯桌,把棋盤擺上。棋盤是用一塊方大的木板製成的,歐陽石柱脫鞋上炕,擺棋子。
歐陽石柱哼著小曲兒,心裡盤算著:哼,今晚老子可是要下一盤好棋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