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爺跟蹤了幾次,也沒抓住安萬春的把炳。
難道是“火神老爺”乾的?巴赤眼爺就決定親自在草場上蹲守,一定要揪出放火賊。
“火神老爺”是六甲村二流子,誰和他有隔閡,誰家的草垛就會從草場上消失。時間一長,人們都知道是他放的火了,還送綽號“火神老爺”。
夜色沉沉,村裡人都進入了夢鄉。巴赤眼爺躺在一個最大的麥草垛上數星星。半夜時分,草垛下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像是撕扯麥草的聲音。
“‘火神老爺’嗎?”
“啊,不,不,不是。”黑影轉向就走。
“別走。”巴赤眼爺大喝一聲,從麥草垛上一躍而下,三步並作兩步,一把抓住了黑影。藉著星光一看,果然是“火神老爺”。
“做了壞事還不敢承認,你來幹麼?”
“俺俺,來打水浪子(膠東方言,黃鼠狼)。”
“打水浪子打到麥草垛來了?走,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巴赤眼爺的手像是一把鉗子,緊緊地卡住“火神老爺”的胳膊, “火神老爺”怎麼用勁也掙脫不掉。相反,越用力越疼。
“火神老爺”放棄抵抗,只得乖乖地跟著巴赤眼爺走。來到麥草垛前,在“火神老爺”剛才撕扯麥草的地方,巴赤眼爺發現一個東西,拾起來一看,是一截粗香,粗香一頭點著,香頭下邊綁著一層火柴棍兒,七八根,第一層火柴棍兒下方又綁著一層火柴棍兒,共三層。為了確保麥草垛被燒著,“火神老爺”綁了三層火柴棍兒,用心歹毒。
巴赤眼爺把綁著三層火柴棍兒的香扔在地上,用腳使勁碾了碾。“走,把你送給俺村老會首。”
“饒命饒命呀,你把俺送給了老會首,俺就不能囫圇著回來了,缺條胳膊斷條腿,俺都認了。可是俺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四個孩子,誰養活他們哪。柳巴爺,你饒俺一命吧!”
“你媽才六十掛二,哪有八十歲,走,見老會首去!”
“柳巴爺,俺交代,俺交代!”
“哼!不動硬的你不會承認,說!誰指使你乾的?是不是安萬春?”
“是是是,是安萬春指使俺乾的。他說趕在過年前,能點一百個麥草垛,就給俺十塊錢,還讓俺說是八路軍點的。”
“你總共點了多少個?”
“加上別的村,一共二十三個。”
“滾吧!再讓俺抓住,就不跟你囉嗦這麼多了。”巴赤眼爺鬆開“火神老爺”, “火神老爺”一溜小跑,逃走了。
槍斃安萬春是東海軍分割槽派人進行的公開行動,為的是震懾反革命力量。
那天是馮家集,集沒趕完,安萬春就被人在牛市上抓住了,罪名是偷牛。牛主把安萬春送給東海軍分割槽的人,東海軍分割槽的人就把安萬春押到段家村。
東海軍分割槽一共來了十七個人,都揹著槍。一個為首的在段家家廟前對群眾講述安萬春的罪名,無非是安萬春如何向國民黨反動派告密,致使段成齋被殺害。安萬春指使“火神老爺”燒麥草垛,還散佈謠言,說是八路軍乾的,總共四大罪狀。最後,宣佈了安萬春的死罪。
執行安萬春的死刑,是在段家村東沙河舉行的。群眾都被擋在刑場二百米外的河壩上。遠遠地就看見,穿著長衫、梳著油光中分頭的安萬春被拉到一個沙坑前。一個當兵的用力一踢安萬春的腿彎兒,安萬春一下子就跪倒在沙坑邊上。另一個當兵的站在安萬春背後,端起長槍,扣動板機,一聲清脆的槍響,萬安春像是被抽了筋,渾身一軟,滾進了沙坑。
至此,巴赤眼爺的傳奇故事,暫告一段落。
後續章節中,隨著時光的推移,巴赤眼爺的故事會更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