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士傑喘著粗氣看著自家院子裡這些箱木,魏耀端了茶過來給他,三人坐在樹下一張石桌之上。
“我說賴大人,你從頭到尾只幫魏耀抬了一下箱腳。至於這般費力?”
賴士傑拍著胸脯給自己順氣,一臉邀功似的笑道:“也算是盡力了。你瞧瞧,我這雙手,此刻怕是連筆都握不住了。”
南汐:“......”
起身,南汐開啟箱子,裡頭的東西金光燦燦,看得那石桌邊上的二人目瞪口呆,茶水都差點從賴士傑的嘴角流下。
南汐咳嗽了一聲,他這才抿唇嚥下,幾不可見的喉結在交領脖頸處上下滾動了一下,砸砸出聲:“怪不得這麼重啊。”
魏耀從未見過如此多的金銀,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這雙手剛剛居然搬過這麼多銀子,囔囔問:“這是吳師爺的?”
南汐衝著魏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東西是吳師爺的,但終歸是清水鎮百姓的。我查過軍冊,為抵抗東炎國,無數好男兒命喪沙場,這些人的補貼該多給些,我覺得,可以從這箱出。”
古來戰事對於百姓來說最是殘酷,這是應該的,二人對著南汐點點頭表示支援。
她走到另一個箱子旁,拍了拍箱角:“碼頭常年走私,才導致東炎國能這麼容易滲透進我大南明朝,這條路,該由官道統管,這些錢,能壓一壓那些官船的船長,只不過這些人,還是得慢慢尋時機全部換了才行。”
賴士傑與魏耀繼續點頭表示肯定。
“這個箱子用來鋪路建村,金臨港碼頭附近的漁村不止魏耀那一個,太多的人無家可歸,這些人活不下去就會落草為寇,或者成為水上海盜,這也是金臨港官船常年出事的原因。活不下去的人為自己選一條這樣的路,何嘗不是被逼無奈。”
二人繼續頷首,面色變得深重。
南汐:“......”這倆貨除了點頭,其餘的是一句意見也不提。
無奈地拍了拍左面的兩個箱子同賴士傑道:“剩下這兩個箱子你留下。”
賴士傑指了指自己,又再一次嚥了咽口水,有些不好意思的搓了搓自己胖的分明的指節:“這不好吧,御史大人這是收買我?這也太貴重了。”
南汐抿唇看著他不說話,賴士傑突然抖得一激靈,身子一下子站直:“下官明白了,這些錢銀放在下官處,重建清水鎮民生,下官絕不私用,請大人放心。”
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自是信任賴縣官,你又何必緊張。你多年潛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民脂民膏稍稍享用也合情理。”
賴士傑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為官自當清正,夫人常說,不可為銀錢彎了背。”
南汐端了茶與他碰杯:“你當真是娶了一個好夫人。”
“夫人極好。”
南汐挑眉,這賴士傑在烏煙瘴氣中浸染久了,身上總染著這點頭哈腰,油嘴滑舌的臭毛病。不過,他對自己的夫人倒是真心尊敬。
只不過在清水鎮的這些時日,定要將這人身上的市井氣去去,好歹也是縣官,氣度上可不能弱了。
“那剩下的箱子呢?”
南汐神秘道:“自有妙用。”
掏出趙喜的話冊,攤開給二人看。
魏耀不識字,賴士傑便指著念給他聽。
一字一句,每一句都讓魏耀臉色更白一分,直到整個冊子讀完,魏耀的臉由白轉紅,繼而黑得徹底,他拍桌而起:“那姓吳的就是清水鎮最大的蛀蟲,壞事做盡,連喜子都是他害死的,這話寫的實在狗屁不...”
大喜子於他有恩,這又是大喜子的遺物,魏耀雖恨不得上手將這冊子撕得粉碎,要罵的話卻噎在喉嚨裡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