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淺的心猛然間顫動了一下,那雙金棕色的眼睛,那雙比寶石迷人的眼睛,竟然是上天對程翊的詛咒。
隋唐淡淡勾起唇角,悠然開口:
“他母親死後,Lupinos家族的權杖落到了旁支家族手中。
老家主沒有其他子嗣,而當時他母親的第一個孩子也只有16歲,還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於是旁支逐漸將其架空。
所以我覺得Lupinos的人去抓程翊的時候,應該是抱著殺了他的想法去的,畢竟他身上有著以後奪權的可能性。
但是沒想到,他們在這個孩子身上看到了祖先的血脈。
所以才把他帶回了英國。”
“我的年紀比程翊小一歲,當我再度去到英國,正巧是十歲那年。”
“我仍記得,那是個冬天,很冷很冷,英國空氣中的溼度能把寒冷無限放大,我穿著羊毛靴和皮毛風衣,但刺骨的冷風依舊能從衣物的縫隙裡鑽進去,把人凍得發僵。”
“黑幫集會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來說,還是太無聊了些,於是我就裹著大衣,在Lupinos家族的會館裡四處亂跑。”
隋唐說到這,露出個得意的笑容,“我身手很好,他們都抓不住我。”
“我從公館一路跑到後山,穿過他們養著牛羊家畜的山頭,雖然很冷,但奔跑得無比自由。”
“但山間的路比我想象得難以辨認,當我滿心歡喜地越過羊圈的領地,再接著往深山裡跑去的時候,我發現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夜晚即將來臨,寒冷和黑暗都在步步逼近。
那個時候的我一直養尊處優,可以說從未離開過家族的庇佑半步,雖然有些身手,但從沒有和敵人交過手。”
“在寂靜的深山之中,呼嘯的風吹得凜冽,還有孤狼哀嚎的聲音,伴著樹梢盤旋的沙沙聲,像女人和孩子的哭泣。
我害怕極了。
一邊哭著一邊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越走越黑、越走越怕、於是我也哭得更大聲。
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啼哭,會在黑夜的叢林中招來數不清的野獸。”
“灌木被窸窸窣窣撥動的聲音很好地掩埋在風聲裡,我一直埋頭邊哭邊走。
直到呼呼啦啦的聲音傳到我耳側的時候,我才擦著迷濛的眼睛恍惚回頭。
一頭巨大的、長著獠牙的野豬正朝著我步步逼近。
一隻五十斤的野豬就足以抗衡一個成年人。
而在我面前的這一頭,少說要有一百五十斤。
我被嚇得完全失去了意識,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長途跋涉讓我的末梢神經也跟著麻痺,而且就算我腳下還有力,也不可能跑過野豬。”
“正當死亡的恐懼席捲我全身的時候,一陣颶風從我身邊刮過。
那速度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只記得帶起的空氣能刮疼我的臉。
等我反應過來,野豬身上已經坐上了一個人影。
野豬的牙被一把攥住,它掙扎著喑啞嘶吼,用盡了全力要把它身上的人摔下去。
但那個身影根本不為所動,死死扒在野豬的後背上,伸手就去摸索什麼東西。
藉著樹葉縫中溢位的月光,我看見了他手裡的刀刃。
他緊攥起那把泛著寒光的刃,一刀刀狠厲又決絕地紮在野豬的身上。
野豬的哀嚎和血一起噴薄而出,似乎能把空氣都染紅。
隨著一筆筆致命的刀刃落下,野豬慢慢失去了掙扎的力氣,徹底癱倒在地,只剩下肌肉本能的抽搐。”
“等人影從野豬身上下來,我才看清,那是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比我高,但很瘦,看起來就是營養不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