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麼時候能醒?”
程翊的聲音中有探不清的底色,語氣很平淡,但浪潮下暗藏洶湧。
江欒擦擦手中的眼鏡,哈了口氣上去,漫不經心地回答:“交感神經紊亂;肺部有炎症感染,白細胞升高,才會高燒;她本身又血紅蛋白數量低,還有貧血的毛病。”
“這發鎮定劑我用了昨天兩倍的量,估計要睡上兩天。”
江欒雙手插進白大衣兜裡,繼續開口交代:“這幾天我會給她多注射些營養劑,等她醒了以後多安排點有營養的食譜。”
“燒暫時是退了,但接下來鎮靜劑不能再用了,所以不能讓她再受刺激。”
“當家你切記切記!千萬別再縱……咳!”
祁煌凌爍站在江欒兩側,同時在他肚子上來了一拳。
齊聲呵斥道:“少說兩句!”
程翊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將陸淺的小手輕柔放到嘴邊,安撫地輕蹭了兩下。
“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齊聲回答:“是。”
陸淺安靜地躺在床上,和她平日裡一樣。
這小姑娘連睡覺的時候都會蜷縮在一起,一晚上都不會動一下。
那張五官精緻的娃娃臉,低眉垂眼,連睡覺的時候都透著沒有攻擊性的溫順。
溫順得讓人心疼。
程翊冷淡的眉峰不自覺地擰起,本就嚴厲的唇角不滿地下垂。
他伸手輕輕撫上陸淺的小臉,睡夢中的她睫毛輕顫了兩下。
程翊低沉著喃喃道:“下次不會了。”
這個男人從未道過歉,這可能就是他所能做的最柔軟的妥協。
床上的人似乎聽到了這句話,眼珠輕轉了兩下,發出一聲長哼。
“噹噹。”
房門被敲響。
“當家。”
凡妮莎媚人的聲音從屋外傳來。
程翊瞬間收回剛剛那一瞬間的柔軟,冷聲開口:“什麼事。”
凡妮莎恭敬低下頭,“當家請恕罪,我私自查詢了當家的行動軌跡。”
程翊瞼眼,“說。”
凡妮莎得到首肯,繼續開口:“在您出現在那不勒斯追查貨源下落的時候,我監聽到一通從義大利發往扶桑的國際通訊。”
“這通加密通訊需要破解,所以我並未第一時間稟報當家。”
“截至今日,內容已經破譯完畢,我來請當家示下。”
程翊懶懶地抬起頭,側過臉去看向門口的凡妮莎,“什麼內容?”
程翊心中其實已經有了大概,塔維亞這個狼窩裡,出了臭蟲。
凡妮莎幽幽道:“羅馬地區的諾斯特拉幫,三年前歸順塔維亞,忠心尚可,但他們新上任的副手與東亞方一直有來往。”
“未得當家首肯,我們處理也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這次……”
凡妮莎不露神色地掃了一眼床上的陸淺。
“販賣當家的行蹤,是大罪。”
程翊眉眼冷冷,唇角竟淡然地勾起來,“呵,我就說,靠蘭森那點訊息,白曜怎麼可能做的了這麼多準備。”
他抬手摸了摸側腰上的傷口,多少年沒受過傷,這回竟然栽到白曜的陷阱裡。
程翊冷漠的眼底閃過一絲怒意。
“派祁煌、凌爍去。”
凡妮莎遲疑開口:“當家的意思是……”
凡妮莎清楚,一旦動用雙煞,利刃出鞘,見血方收。
程翊從椅子上站起,低著頭隨意理了下袖口,“幫會而已,換一批人也是一樣運作的。”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