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有些尷尬,輕輕咳嗽一聲,冷冷道:“為何還不用飯。”
寶生回過頭來,平靜道:“連將軍,我有話想問。”連曜鄭重道:“我也有話要說。”
舟行夜色
兩人被對方搶了話,一時屋內反而靜默下來。連曜微微掠過寶生的剪水雙瞳,隨即望向窗外,懶懶道:“我給三個問題的機會,只要你問出口,我就盡力解答。至於其它,多出這三個問題,恕不奉告。”
寶生似是被這個提議激起了興致,眼神頓時靈動起來,低垂了頭認真盤算了起來,一絲劉海垂上了眼瞼。連曜見她暫時不答話,便上了胡床一側,乘了碗湯羹自用起來。
寶生心想,我想知道那麼多事情,只有三個問題,可是麻煩,看來得設個圈兒,將他的話掏出來。怔怔出了回兒神,方鄭重開話道:“第一件事情,你為何留我在此處。”連曜抿了口湯,端正放下碗道:“不如你一古腦把話問完,我看看怎麼說方好,如何。”
寶生想想,想知道我的章法,這不就著了你的道兒了嗎?於是說:“第二件事情嗎,我爹爹現下如何?”提起父親,寶生心裡糾緊的厲害,只怕聽得不好的訊息,不由得聲音低了下去。連曜挑著眼望去,懶懶問道:“那第三件呢。”寶生點頭道:“暫時的就這兩件,其他的想不起來問,等我想到再問,可好。”
連曜嘴角竟有些微揚,卻低垂了眉眼,冷然道:“雖然是兩件,你心裡急的是第二件,好奇的是第一件。那不如我先說你父親……”說話稍微頓了頓,寶生的心提到了喉嚨上,不由的拽緊裙角。
聽連曜卻道:“我卻不是很清楚你父親的情形。”寶生哦了一聲,滿臉失望,心裡說不清是何感受,只是耷拉了頭。連曜又道:“但如果你們父女過些時日相聚如何呢。”
寶生的心有倏忽的被衝了上喉嚨去,驚愕的不知如何答話。
連曜微笑道:“至於第二件,你真正想問的是,你如何來了此處,對不對?”寶生見連曜刁鑽,心裡有些忿然,鼓著腮幫子就想反駁,卻聽得連曜不慌不忙道:“我從謝少保手上請了你過來。”這句話說的突然,寶生彷彿被戳破的糊窗紙,心裡霍霍的漏風。
連曜小心觀察這寶生的情緒,冷冷問道:“至於如何請,你可想知道。”寶生勉強聚了力氣,道:“原來如此。”連曜冷冷道:“何為原來如此。”寶生木然抬了頭,道:“看來我對連將軍還有些用處,專門請了我過來,該不會只是繪畫圖紙吧。”
連曜沒來由的心情大好,微微笑問道:“你不想知道謝少保的情形。”寶生捋了捋額上的貼發,道:“為何要問,你說了也是誑言。”接著心慌的厲害,端了粥碗塞進口中。連曜也不追問,只是道:“你且安心在此待下些時日,等我安排妥當,自會接你和你父親相聚。”寶生雖然害怕連曜說話誑自己,但也沒來由的心中一暖,點點頭,問道:“為何這莊子無人煙。”
連曜冷冷道:“這是第三個問題?”寶生急道:“不是不是。”連曜冷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就算我的提醒,不要想著亂跑,這個莊子的人……都死絕了。”
屋外蟲鳴了了,脆脆聲送入屋裡。寶生猛然想起傍晚在啞婆子家廳堂看的的一排排整齊的骨塔,頓時臉色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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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殤過後,揚子江上又慢慢多了來往貿易的商船。已是盛夏,謝睿迎著江風立在自家船上看著江上白帆點點,凝重的眉目壓不住沉沉的心事,真兒鬆鬆挽著墜馬髻,雙頰含春,依偎一旁伺立。來往船家看見,只覺這對璧人竟如同畫中仙人般,不由的嘖嘖讚歎。
船駛的也不徐不慢,十足暢遊山水的樣子。傍晚時分,悠悠晃晃飄到遠岸一處淺岸泊下。謝睿便命令各處船工撤去些燈火,只留下真兒廂倉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