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抬起竹椅,自己跟在張太太身邊:“她這些日子好睡得很,吃完午飯就又睡了,我原本想喚起她,但又想想,娘會體諒她的。”
“瞧瞧,明明是你心疼你媳婦,倒和我說,是我會體諒她。”張太太含笑說著,二人也進了正廳,張青竹請張太太坐下,蘇嬤嬤已經端上茶水:“太太請用茶。”
“這屋子,一看就是你收拾的。”張太太笑著對蘇嬤嬤說,蘇嬤嬤也笑了:“這對聯還是昔日太太寫的呢。”
“那時候人有閒心,還肯寫一寫字。”張太太看著廳上懸掛的那對對聯,話語之中全是感慨,張青竹不由看向自己的娘,張青竹一向曉得自己的娘會詩文,但也只是聽說過,並沒有見過自己的娘作詩。
“可我見過孃的筆跡,並不是對聯上的字跡啊。”張青竹脫口而出,這對聯上的字樸拙極了,用的是魏碑,而張太太平日寫字,一色簪花小楷,筆鋒也和這對聯上的字跡不一樣。
“那時候年輕,好勝,覺得人人都用簪花小楷,太俗氣了,於是就改練了魏碑,別看這幅字不怎樣,也是練了好幾年的,後來你們漸漸大了,就覺得,還是從眾得好,這才改用簪花小楷。”張太太說起年輕時候的事兒,言語之中多有感慨。
“那,父親曉得嗎?”張青竹脫口而出,提到丈夫,張太太的神色不由微微變了變,接著張太太才淡淡地道:“他知道,只不過,他從沒放在心裡。”
黃粱一夢,張太太瞧著那幅對聯,那大字寫得剛勁樸拙,可是昔日寫了出來,十分滿意,等到晚間丈夫進了屋子,把對聯給他看,誰曉得只換來一句,太太寫著玩玩還可以的話。接著,就是丈夫想要從自己的陪嫁丫鬟中納一個妾的事。
那些前塵往事,在這一刻全都湧上心頭,張太太覺得心口有些發疼,但張太太還是笑著道:“你可都要記得,要記得對大奶奶很好。”